可是,转头之后,元邱也愣住了。“额,伟强哥,那不是杯子,也不是尿壶,是利簋(gui),是用来吃饭的。”胖子愣了一下,指着橱窗中的那玩意说:“这东西居然可以用来吃饭,你不是开玩笑吧。”元邱点点头,解释道:“这东西名叫利簋。他的由来还得从周武王讨伐商朝时说起。据传,周武王在甲子日这一天,岁星当位时告捷,大败商朝,在阑地军中,赏赐了铜给一位名叫“利”的官员。这位叫利的官员用周武王赐给的铜,铸造了这件簋纪念其祖父,因是在周武王大捷时铸造的,所以又叫做武王征商簋。”“等会儿”就在元邱夸夸奇谈的时候,我一吼打断了他。“海生,你也发现了这利簋的珍贵之处吧!”元邱洋洋得意道我摇了摇头,指着胖子手中的罗盘道:“胖子,你仔细看手中的罗盘。”胖子额了一声,低下头看了下罗盘。“靠,怎么会这样,罗盘的指针怎么会转的这么紊乱。”此刻,胖子手中那罗盘的指针,正极快速的转动。罗盘是用来堪舆风水,探索磁场的工具,天池中的指针会变得混乱转动,无非有三个原因。第一个,就是磁石。因为磁石的磁性很强,如果屋子四周摆了很多磁石,那必定会造成磁场的混乱,干扰罗盘的探寻。第二个,是因为这地是极阳地或者极阴地,阴阳不平衡,跑到其中一个极端去,罗盘在这样的地方也会发生紊乱。但是刘老板的屋子,并没有磁石之类的东西,更不可能是极阴极阳地。排除了这两个可能,那就只能是最后一个。屋子里存在着灵体之类的阴性物质,罗盘遇到这些东西,瞬间发生了紊乱。当胖子拿着罗盘离开这橱窗的时候,罗盘瞬间恢复了正常,放近,又发生了紊乱。橱窗里的全部是一些青铜器,不可能有铁和磁石一类的东西影响磁场。“海生,该不会问题就出在这啥玩意上……”“是利簋。”元邱在一旁补充了一句。“管他什么大鬼小鬼,问题该不会就出现在这上吧。”胖子指着那利簋问我道我摇了摇头,把手指向了利簋旁边的一个东西上。因为据我观察,罗盘靠近这东西时,指针是最紊乱的。我指的那东西,是一个类似于米缸的玩意,人们管这东西叫瓮。如果我猜的不错,问题应该出现在这东西上面。元邱皱了下眉头,茫然的问胖子:“这古董有问题吗。”胖子也摇了摇头,茫然的看着我。我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和你都把重点都放错地方了,不是屋子的风水出现了问题,也不是招惹了什么脏东西,而是因为这瓮,是一件有灵气的古董,是它在作祟。”第二十一章 作祟我和胖子一来到刘老板家,就自然而然的把问题放在了风水上,却忽略了古董也能作祟。是的,古董作祟并不奇怪。如果一件古董是古墓里的陪葬物,而古墓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孕育了灵体,一旦古董出墓,那古墓里的灵体就会附在古董之上,跟随古董出土而离开古墓。如果一件古董被祭奠过,是存在于庙宇之中的,又或者是古代将士的兵器,那主人家梦到鬼影或者兵士的身影都不足为奇。即使是刻有神佛像,人形的木石,甚至状似动物的木石,有时也会有幽灵投宿魂魄在其中,若是被人得到,都会出现或大或小的作祟。但这个瓮以前又是干啥的呢?要想知道是何物作祟,最好的方式就是了解清楚这瓮的来源之处,这瓮以前又是用来干什么用的。我让元邱叫来了刘老板,指着那瓮问他:“这古瓮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刘老板毫不思索的回答:“你说这瓮呀,是我从一个朋友那里花了几万块买的。”再进一步询问瓮的出处时,刘老板说瓮是来自于贵州苗寨,朋友带回来之后,刘老板看着喜欢就花双倍的价钱转了过来。听到这里,我瞬间恍然大悟,问题果然就出在这个古瓮身上。刘老板,元邱,胖子都疑惑不解,想不通这瓮有什么神奇之处。我让刘老板把这古瓮取了下来,然后让胖子闻一下,这里面有什么味道。胖子把鼻子凑进去吸了几口气,喃喃自语着说:“有蛇的味道,草药的味道,还有蜈蚣之类的气息残留。”“苗疆养蛊人……”胖子似乎也明白了其中的奥妙,马上惊呼出声。我点了点头,正是蛊。这瓮出自于少数名族苗族之地,自古以来,苗族最神秘的就是养蛊人。如果我猜想没错,这瓮之前的主人,是苗族的一位蛊师。里面所豢养的,也是一些蛇虫鼠蚁之类的蛊。在蛊师死了之后,这蛊几经波折,到了刘老板的手里。虽然主人不在,但这瓮里经过长年累月无数毒虫的厮杀,早已形成了虫之灵气。而且这瓮又摆在屋子的五鬼方位。刘老板一家子天天晚上做噩梦被蛇虫撕咬,想必就是瓮中的虫灵在作祟。这为堪舆之中不为人知的一面,虽无关风水,但其威胁却大于一般的风水形煞。“原来是这玩意在整蛊作怪,难怪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出根源,根本就和风水没关系呀。”胖子咧嘴嘀咕道刘老板一听这瓮居然这么危险,马上就打开橱窗,拿出这瓮砸了。“不可”胖子和我异口同声的阻止。“干啥,这瓮值不了几个钱。砸了总比留在这世上祸害人好”刘老板以为我们是心疼这瓮的价值。“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而是你这样砸不行。”胖子挖着鼻孔道:“你这样砸了这瓮,恐怕虫灵不仅不会消失,还会附在你屋子的其他地方伺机找你报复。”刘老板犹豫半响,问胖子:“那胖师傅你说应该咋办好。”胖子道:“最好的方式就是用符法把里面的虫灵禁锢,再以柚叶清洗,帝钱镇之,就可慢慢的磨灭残留在瓮中的毒虫气息。”若是常人,可能会说,拿狗血鸡血之类的,或者放在太阳下暴晒就得了。但这样的方式……说直白了,就是半吊子才会想出来的。有些灵体附在上面的古董,不仅不会怕血,反而见到血腥味之后还会变得越来凶。比如说这瓮吧,以前养的是蛊,你放血进去,恐怕不仅降服不了毒虫,反而还会激发他的凶性。至于说放在太阳底下晒,以阳气磨灭阴气,这不失为一个方法。但这样会损失一样文物的价值,而且天气不是你说了算的,会出太阳自然也会下雨。有灵气的东西放在屋子外面,也容易招惹到其他灵体投宿其中,狼走了,可能比狼还猛的老虎又被招惹来了。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胖子说出的,先以符咒禁锢虫灵,让它无法作祟,然后以柚叶清洗,再以五帝钱镇之。众所周知,柚子叶本来就为驱邪净秽的东西。就连我们道士画符,拜神,都必须先用柚子叶洗过手才行。而五帝钱是清朝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最兴盛的五个皇帝年间铸造的铜钱。外圆代表天,内方孔代表地。集天地人三才之力,托五帝之盛威,是挡煞,化小人,同时也是驱阴的至阳之物。以五帝钱的至阳帝威,化解区区的虫气,自然不在话下。胖子画了符咒,烧在瓮中,禁锢了里面的虫气,又吩咐刘老板在瓮中放上五帝钱,来净化这虫灵。可刘老板听了之后,连连摆手说:“这玩意我不敢要了,你们想要的话,就送你们得了。”我和胖子楞了下,你送这玩意给我们有啥用,我们又不是收藏家,又不养蛊,送给我们不是白白糟蹋嘛。“我要,送给我吧。”这时候元邱双手一接,把瓮给接了过来,然后朝我们轻轻一笑。我也轻轻一笑,点了点头、元邱这样做,其中大有深味。若换我和胖子,肯定不会接这个瓮,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受之也有愧。可是我们不接,刘老板这生意人难免会生疑。你口口声声的说没事了,但是我送你又不要,说没鬼,谁相信是吧。所以。元邱这时候接过去,恰到好处的替我们解除了尴尬,同时又博得了刘老板的好感,让他脱手这个烫手生芋,真可谓是一举两得。果然,在元邱接过这个烫手生芋之后,刘老板对他的态度也大为改观,接下来,就是生意场上的一些客套话了。我和胖子听不惯生意人的这套,跑出了外面,任由屋子里的两个人嘻嘻哈哈得联络感情。没过多久,刘老板春光满面的走出来了,一出来,就从怀中掏出了张支票递给我和胖子。“刘老板,你还是过一段时间,确定了没有再作恶梦之后,再给我们吧。”我没有接过刘老板手中的支票。让他确定没事之后给元邱,再让元邱交给我们。解决了问题之后,我们三人推掉了刘老板的饭局,走出了他的房子。路上,我疑惑的问元邱:“你就真敢把这瓮拿回去,不怕我们刚才是瞎说骗刘老板的吗?”元邱哈哈一笑,拍了拍胸口,只说了五个字:“我相信你们。”“对了,伟强哥,这是给你的”元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递给胖子。胖子盯着这张卡看了许久,问元邱:“这是啥玩意。”元邱挠了挠头说:“这是花店的卡,我用我爸的名字在那拿了一张,以后凭着这张卡,你可以任意的在花店里挑花,都不用钱。但有限制,一个月只能拿十束,多了不行。”元邱的话说完,我瞬间在心里提升了对他的印象分。准确的说,是佩服他做事的手腕。胖子喜欢司丽晶这是全校皆知的事情,而胖子偶然间总是抱怨没钱送花给司丽晶。如今元邱送这张卡,无疑就是投其所好,满其所足,而且又没有直接送钱这么俗套。“哈哈,哥们,有点意思。”胖子乐得哈哈一笑。元邱缅甸道:“其实没啥意思。”“没啥意思,那下次你记得给我整份够意思的吧”胖子眉头一挑,猥琐道“额,”元邱被胖子的话憋的脸一红:“那啥,我想起我妈煮了汤等我回去喝,就先走一步不送你们了。”吓得落荒而逃。我望着元邱落荒而逃的身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以前,我和胖子跟着青松叔去有钱人家办事的时候,那些阿谀奉承者和收礼的人总会来上这么一段。收礼者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送礼者吓得连忙摆手:“你千万别误会,其实我没啥意思。”“你这人真不够意思。”“哪里哪里,这只是意思意思。”“这叫我怎么好意思。”“您千万别嫌弃,这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意思。”“那我就只有不好意思了,”“应该的,应该的。”一句意思千般解释,完全诠释了中国古典文化的高深莫测,让我这书生自叹不如,简直就想去街上买块豆腐撞死。每一次当我和胖子听到类似的对话时,肉疙瘩都会起一皮子,肠胃那个翻滚,简直就是五脏六腑动荡,恶心的受不了。之后每当有人送礼给青松叔或者送东西给胖子的时候,每一次如果有人跟胖子说:其实这只是小小意思,没啥意思的话时,胖子都会剑走其峰,收下之后,不走寻常路来上一句:“那你下次记得来份够意思的撒。”脸皮之厚,令人十分汗颜,通常送礼者都被羞囧得脸红耳赤,落荒而逃。所以,刚才胖子绝对不是无意让元邱吃瘪的,他是有意的。谁让他遇上了胖子这不走寻常路的活宝,偏偏这活宝又看不惯商场那套路,最喜欢恶心人。在我和胖子快回到禅易堂的时候,只见门口处围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家围在那里,对着禅易堂指指点点。我俩掰开围观的人群,又看到了一个算不上熟悉的人。顿时我和胖子的表情也变得哭笑不得。大哥,你这是闹哪样,有必要这样子吗?第二十二章 负荆请罪门口地上跪着的那个,正是那天在小巷子里与我们交手的书生,沈源宁。而且更让人汗颜的是,他的背上居然背着……一捆柴。他一看见我和胖子,忙不迭的挣扎起来,朝我们抱拳:“陈兄,王兄,小生这厢有礼了。”我:“……”胖子:“……”打招呼的方式有必要这么呆板吗?胖子直径走到他面前,往他肩膀一拍:“我说兄弟,我家不缺柴烧,你背着一捆木材来送礼啥意思,要送也是送些鱼翅燕窝之类的呀。”被胖子一拍,沈源宁愣了下,随即拱手摇头道:王兄此言差矣,小生这是在秉古贤之遗风,前来向两位道兄负荆请罪。“说完,他从后面背着的木柴取出一根,递给胖子:“区区贱躯,还望王兄责罚。”我哭笑不得的看着这眼镜书生,闹了半响,原来是学人家廉颇负荆请罪。这书生是读书读得太呆了吧,连请罪的方式都这么……古风。胖子从沈源宁手里接过木棍,转过头问我:“他这是让我揍他吗。”我点头,理论上应该是的。接着,在我还没回过神的时候,胖子拿着木棍上去逮着沈源宁就是一顿狠揍,胖子揍完了我仍是目瞪口呆的在那里站着。胖子揍完之后,气喘吁吁的朝我说:“海生你看,你以前总说我犯贱。我早说了,比我还贱的人大有人在,这不,还有人自动送上门来挨揍来着。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居然有这样一个嗜好的人才。”乌鸦飞过我的头顶,黑线满满得划过我的脑壳“胖子,人家这是负荆请罪求你原谅,你怎么一点气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