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特司说:“您得把那顶不伦不类的皮帽摘掉。”“你给我闪远点,”HM怒嚎,紧紧护住皮帽,“我的耳朵很敏感的!”“活该。”探长说。“我的耳朵很敏感,”H.M说,“而且我刚刚在埃及待了一个月才回来,那里的气候能让橡皮人都患上严重的风湿!这帽子到底哪里不妥?”“要是您自己也看不出来的话,”马斯特司说,“我也没啥好说了。爵士,‘尊贵’二字您还知道怎么写吗?”“你问我?”HM倒吸一口凉气。这就好像你间拿破仑·波拿巴是否目睹过战争一样,“尊贵?”“好吧”探长哭笑不得“白己注意形象。我们可是要去询问一位非常重要的证人。倘若她冲着你的脸大发一笑,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马斯特司暗中观察着街道四周,“不喜欢这样。根据彭芙蕾太太在便条中所言,”他从马甲的口袋里掏出便条,‘她昨天外出购物时发现画像在古玩店内。她是去买古玩?还是其他惰况?”“快看!”吉特·法莱尔突然喊道。商店的窗户呈长而浅的弓形,上方涂有“曼斯菲尔德,古玩”的字样。窗格玻璃大都饰以波浪形的花纹,因此里面的物品看上去就如水中的映像一般。商店外部涂成白色,房舍低矮,近似于西班牙风格窗户的左边是一扇玻璃门,边上有个黄铜制的电铃按钮。吉特站在窗前,手搭凉棚,向昏暗的店内窥视。另外两人也快步走上前来。“看那儿”吉特指点着。店内的展示架为橡木制成,擦拭得一尘不染。第一眼望去,只见一套风格素雅的韦奇伍德牌陶瓷茶具,一柄沉重的骑兵用马刀,黄铜和黑色皮革制成的刀箱上刻着“约1815年”的字样。往右边看去,靠墙的展示架中堆叠着三四张并无画框装裱的画布,并不起眼。首任塞文夫人奥格斯塔的面容,正倾斜着对他们绽放微笑。“啊!”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轻呼。虽然时光令其失却色泽、裂纹丛生,虽然出自一位拙劣的画师手笔,但仍然可以准确无误地看出其与海伦.洛林的惊人相似画中的女子年约二十五岁,与海伦相仿。这是一张半身像,她身着十八世纪末叶流行的仿古罗马风格高腰礼服,黄色的头发结成许多短小的发环。但那棕色的双眸是海伦的。那前额是海伦的。那较低的鼻梁、宽阔的嘴型也都是海伦的。透过画布上的污渍与尘垢,透过波浪状的窗玻璃,那张脸失神地回望他们,表情若死寂一般空洞无物。“等一下”,马斯特司喊道,咬住自己的下唇,“我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张脸!”“你当然见过了,孩子”HM.冷冷说道,“报上有无数的照片”,他转向吉特,“你说过这位茱莉亚·曼斯菲尔德就住在店铺后面?”“是的。”吉特答道,两眼须臾不离地望着那画像。“喔,孩子,醒醒,你认识她吗?”“谁?”“该死的,曼斯菲尔德家的妞啊”“我倒是和她见过面,但并未与她正式结识。她很可能并不认识我。按按门旁边的电铃看看吧。”“假如她前来应门的话”H.M异常悲观地低吼,“该死,马斯特司,”他愤愤地指出,“要是我们知道那幅画在这儿是做什么用的,还有它是怎么被弄出那大宅的,我就能大获进展了。看来现在我们只能自求多福,希望运气帮帮忙。”但这样的期望倒也不算太高。他刚刚按下电铃,听见铃声远远传开,昏暗的店铺后方就立马打开一扇门,电灯也亮了起来。有人轻快地跑向前门。马斯特司原本还在对着画像冥思苦想,却也被这如同条件反射般的回馈惊动,急忙抬起头来。钥匙在锁眼里转动,门闩被取下了,门上的铃档“叮”的一声,门随即开启。“真是太抱歉了!”一个女低音响起,“不过我得了重感冒,躲在被窝里休息,而且……”一眼着见HM.,她猛然住口。吉特上次见到曼斯菲尔德小姐还是在几年以前,当时塞文伯爵关闭了大宅,前往埃及过冬,夏季则移居法国南部。但曼斯菲尔德小姐变化不大,也就是显得更加坚毅、自立、干练了些;但与此同时可以感觉到,她的郁郁寡欢也更深一层。曼斯菲尔德小姐年约三十多岁,可能接近四十岁,但看起来却要年轻不少。她自有一种实实在在的平凡之美。蓝色的双眸顾盼生辉,柔软的浅棕色秀发也经过精心梳理。她体格健朗,笑声动人,姿容整洁,不过此刻正患着重感冒。这感冒令她嗓音发沉,鼻尖呈绯红色,但并未使她举止失措。曼斯菲尔德小姐身穿一条厚厚的棕色i长裙,一件羊毛上衣,一袭柔软的浅黄色皮外套;颈上环绕一方俄罗斯丝巾,末端掖在外套的开口内。她一手按住咽喉——只因有些畏寒——逐个打量着她的访客。“怎么了?”她试探性地问道,咳嗽了两声。马斯特司率先好声好气地开口道:“早上好,小姐!”他热情洋溢地说,“十分抱歉在星期日打扰您,真对不起!您就是茱莉亚·曼斯菲尔德小姐?”“嗯?”这既是回答,又是反问。“我是一名警官,小姐。不知您可否拨冗回答一两个问题。”短暂的沉默。曼斯菲尔德小姐眉间的神情并无警觉之意,仅仅是疑感而已。随即她微微一笑,嘴角的一丝不满稍纵即逝。“警官,真的么?我这是出了什么差错啊?”马斯特司也笑了笑。“没什么,小姐。”他安慰她,“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们能否进店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