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谁,只要他能从沙子下爬出来,那么其他的尸体也一定能爬出来! 那么,为什么有的尸体在,有的尸体不在? 也许正像天上的鸟,天黑日落之后,有的依然在飞,有的则回巢睡觉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说,另一个浆汁儿也可能从沙子下爬出去,像噩梦似的在天上飞舞,俯看着我们…… 我关闭了手电筒,快步走回营地。 我决定不对他们说我挖过那些尸体。 第二天是5月19日了。 恐怖的6月份一步步逼近。 只是这一天阴得厉害,整个世界一片昏黄,刮着大风。这种天气,至少不那么热。 浆汁儿不再发烧,不过,她脸色苍白,身体极度虚弱,依然头重脚轻,站不起来。 她没有胃口。 我逼着她吃了点水果罐头。 她问我:“今天我们不走吗?” 我说:“不走。” 她说:“是不是我拖累了大家?” 我说:“不是,计划改变了,今天我们要去找米豆他们的那辆车,他们有很多物资。” 她问:“你去吗?” 我说:“我去,你在家等着我。” 她说:“今天能回来吗?” 我说:“应该能回来。” 她说:“我害怕……” 我说:“季风照顾你,别怕。” 她说:“那你保证,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 她说:“我眼睛是花的,看不清你。” 我说:“闭上吧,好好休息。” 她说:“你过来,我想再看看你。” 我的心里翻了个个,感觉这句话很不吉利。我凑到了她面前,亲了她一下。 她伸出一只冰凉的手摸了摸我的脸,然后就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吃了早餐之后,我把季风叫到了帐篷背后,对她说:“现在,我把浆汁儿交给你了,替我好好照看她。” 季风说:“今天天气太差了,等天好了再去吧。” 我说:“不行,我们实在拖不起了。我们找到那辆车之后,马上回来,然后我们就出发。” 季风点点头说:“你放心,浆汁儿会好起来的。” 我把电击器拿出来,交给了她:“你拿着这个。” 季风说:“你拿着吧,你才用得着。” 我把电击器塞进她的口袋,说:“我和白沙离开之后,就没人保护你们了。只要天不热了,就不要待在帐篷里,太封闭,来人了都听不见。” 季风说:“我知道了。” 我又把白沙那个解码器给了她,简单说了说用法,然后叮嘱她:“如果天黑之后我们还没回来,那可能就是迷路了,你发动着一辆越野车,把大灯打开。” 季风说:“明白。” 我迟疑了一下,又说:“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 季风感觉我的神态有些凝重,她看着我,低低地说:“你说。” 我说:“我们可能时间不多了……” 季风说:“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安春红留下了一些纸条儿,上面写着那些死者的名字,也写着我们的名字。” 季风有些凄惶地笑了下,说:“这就是命运了。” 我说:“如果浆汁儿醒了,你不要对她说这些。” 季风说:“既然是这样,你别出去了,如果时间真的不多了,最后……我们不如在一起。” 我说:“你知道最悲哀的是什么吗?等死。不论怎么说,我们都要挣扎挣扎。” 季风点点头,说:“谢谢你,周老大,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 我说:“不说了,我走了。” 季风说:“嗯,我和浆汁儿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