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那名老爷爷於某日突然出现,如此问道: 「你们有何困难吗……」 老爷爷背上用绳子绑着一口大缸子。 是个打扮肮脏的老人。身上的窄袖便服(注1)已破烂不堪,白发、白须,脸上皱纹很深。 老人自称忘欢。 最初同忘欢谈话的人是橘忠季的下人,名叫政之。 政之在大门前发现了无所事事走动的老人。 听说那老人背着缸子不时向大门内张望,口中哪嘟嚷嚷: 「原来如此……唔,唔。」 政之觉得可疑,上前问老人: 「有什麽事吗?」 老人反倒问政之: 「你们很为难吗?」 「为难?」 「是,你们不是很为难吗?」 确实是很为难。 为难的是主人橘忠季。 说正确点,是以忠季为首,宅邸内所有人都很为难。 然而—— 「您怎麽知道这事?」政之问。 「因为我看到了。」 「看到什麽?」 「看到许多东西紊乱不堪。大地的龙脉、宅邸的气……」 老人轮流望着天空与大地,如此说。 「您是说,您可以看到这些东西?」 「是。」 「这些东西紊乱不堪?」 「没错。」 「紊乱不堪又会怎麽样呢?」 「贵府会产生不祥。平日不足多虑的小事……例如,只不过摔了一跤,却会受重伤,或者有人染上大病,或是遗失、打碎珍贵物品……」 「唔。」政之的声音哽在喉头。 这些事,他心里都有数。 「如果视而不见,恐怕不久又会有人丧命……」 老人口吻温和,说的内容却相当骇人。 最近宅邸内有名乳母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知是不是手没撑好,竟然折断了右腕骨;另一名家仆在庭院摔倒,脸撞到岩石,磕断牙齿。 主人忠季也患上不明缘由的病,这十天来一直卧病在床。 连忠季珍惜的皇上御赐之笙也不翼而飞。 类似的意外在这半年来还有好几件,忠季的父亲道忠也於一个月前刚病逝。 「您说不久又会……是什麽意思呢?」 「这个,到底会是什麽意思呢……」 不知是装糊涂还是卖关子——总之,老人的意思是,目前卧病在床的主人忠季也许会丧命。 「喂,您叫什麽名字?」 「我叫忘欢。」 政之听了对方名字,先进屋里向主人忠季报告。 忠季虽说卧病在床,却并非无法动弹。 只是他的胸部至腹部会隐隐作痛。不是那种痛得要死的剧痛,也不必因忍耐痛楚而在人前蹙额颦眉。 他因保重身体而躺进被褥,但还是可以与人谈话。 「让他到庭院来。」 忠季如此吩咐,起身简单整整服饰,在窄廊(注2)与坐在庭院地面的忘欢会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