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出席的场合,既然如此正式,我虽然在这几年有些叛逆,可我骨子里却不愿意丢了师父的脸。 就在我还在找衣服的时候,师父已经到我房间来了,放下一个袋子,说:“穿这身儿吧,今天你小子可得给我稳住了。” 我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是一套浅灰色的中山装,还搭有一件领口笔挺的白衬衣。 我说师父前几天给我量尺寸呢,这套中山装看着没啥出奇的地方,一穿上身,才发现非常的妥帖,看着镜子,四六分的分头,配着这套中山装,我显得非常稳重,整个人也起码成熟了五岁的样子。 “把这个戴上。”我师父翻出了一件儿东西,递给了我。 我看着差点晕过去,这不是杨景童拿给我的眼镜吗?咋师父还要我戴上。 “师父,我不近视啊?”我觉得还是说实话吧。 “我知道,让你戴上你就戴上,你是山字脉的人,形象上就得给我争光。”师父嚷嚷到。 到底啥事儿啊?我有些不情愿的把眼镜戴上了,一边非常好奇师父到底为什么,如此郑重其事。 “嗯嗯,我的徒弟还不错,能撑住门脸儿了。”看着我戴上眼镜,师父终于满意了,带着我出发了。 坐在红旗车上,我有些不适应,倒不是说不适应这车,因为我那帮哥们儿,谁还没个车坐啊?我也常常坐,我不适应的是,师父竟然坐这车。 师父是有权力调动一辆红旗车作为专车的,只是我们来北京,这多少年了,他根本就没有用过一次,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连车都那么郑重其事的。 师父坐在我旁边,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师父,你要再不跟我说清楚,我绝对下车,不去了。” 师父睁开眼睛望了我一眼,沉默了好一阵儿,终于才说道:“今天是去见你的几个师伯,还有你的师弟们,来北京那么多年了,我一直没让你见过,因为我自己也不见,可今天却必须见见。” 我一愣,我只在小时候,师父讲起师祖的时候,听说过几个师伯的事儿,那么多年没见过了,我都当他们是传说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要见,而且听我师父那话的意思,他们就在北京? “师父,他们在北京?你咋不说?我还有师弟?”我说不上什么心情,同样都属于师祖一脉,我对他们有天生的亲切感,可是从来没见过,又感觉非常的陌生。我很期待,却又有一种非常害怕的感觉,怕自己上不了台面,丢了师父的脸。 我现在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我那么郑重其事了。 “你几个师伯的弟子入门都比你早,按说该是你师兄,但是师祖有言,山字脉为长,所以说起来,你是师兄,大师兄!所以,你懂了?”师父淡淡的说了那么一句,我陡然就觉得压力倍增。 我不由得开口说道:“师父,那么多年没见了,为啥今天偏偏要见?” “因为,二十年一聚,是你师祖定下来的规矩,这规矩,你师祖曾说过,雷打不动!”师父严肃的说道,只是眼中闪过了一丝落寞。 “师父,那平常的时间,师祖说过,不能见面吗?”我好奇的问道。 “那倒不是,你不用多问,我不会说的。”师父靠着椅背,眼睛又闭上了,他最近常常就这样,很疲惫的样子。 我闭嘴了,我知道,这老头儿要是不愿意说,我问再多也是枉然。 车子朝着北京的郊区开去,一路上,师父都比较沉默,当车子开到一个地方的时候,师父终于开口了,说道:“三娃儿,快到了。” 我也不知道为啥,一下就紧张了起来,在车里坐的端端正正。 师父一笑,说道:“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这一辈是我们这一辈的事儿,你们这一辈,却也已经长大,毕竟同出一脉,好好处着,你是大师兄,我希望看见你们师兄弟和睦相处,那一份感情是很珍贵的,知道吗?” “嗯,嗯……”我嗓子有点发紧,但一直点头,其实我能不紧张吗?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这是一个清幽的所在,周围稀稀拉拉的全是二层的小楼。 司机下车,帮我和师父拉开了车门,我先下车,师父跟着下车,望了望周围,师父忽然叹息了一声,然后跟我说道:“走吧。” 我沉默的,紧张的跟在师父后面,终于,到了一栋也不怎么起眼的二层小楼面前,我师父停下了脚步,我一下子更加紧张了,就是这里吗? 师父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一只大手轻轻的就拍了拍我一直僵直的腰,眼神中全是温和的鼓励。 我感激的望了师父一眼,他那意思我懂,是表示对我有信心。 “你是大师兄,是长兄,不用紧张。”师父说话间,就已经摁了门铃。 我却疑惑着,如此说来,师父也是大师兄,为什么他从来不提这事儿,那一次说起往事儿的时候,还是说师兄呢?或者,他没说,我只是这样的理解的。 难道,这是他们之间不见面的原因? 我正在思考间,那二层小楼外,小院子的大铁门已经开了,是一位中年妇女开的,她有些疑惑的望了我一眼,但是看见师父之后,她就没说什么了,只是说:“李伯伯已经等了你们好久了,我带你们进去。”第四章 师叔师弟 这栋小楼的院子打扫的很干净,可也很空旷,就在院子的一边,有一颗大树,然后就空无一物,看的出来,这里的主人是一个很简单的人。 李伯伯?是李立厚师伯吗?我在心里想着,人却已经跟随师父和那个中年妇女进到了屋子。 “你们坐,我去倒茶。”那中年妇女可能是保姆之类的,简单的说了一句,人就走了。 这时,师父已经大踏步的走了进去,剩我一人站在那里,感觉到很多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我下意识的想低头,可是想到我们本来就是同一脉,干嘛要不好意思?而且不能给师父丢脸,师父说过我是大师兄。 我抬头,尽量平静的面对每一个人的目光,然后礼貌的点点头,笑了笑,刚想把所有人都看清楚,却听见师父说:“承一,还愣着干什么?到我身后来。” 我这时才注意到,这个客厅很大,却只放了四张双人沙发,很奇怪的摆设,其中两张正对着大门,其中两张在旁边,现在加上师父,其中三张都坐了人,还有一张正对大门的沙发没有坐人。 而沙发的背后都站着一个人,很年轻,我一下子对情况了然于胸了。 站在后面的,应该就是我这一辈的徒孙了吧? 我应了师父一声,尽量平静的走到师父背后站着了,但这时我不敢放肆的去打量我的这些师伯,那很没礼貌,也不敢去打量师弟们,因为我看见他们都目不斜视的样子。 很沉默,所有人都很沉默,气氛有些僵硬。 这时,那个中年妇女端着一个大木盘,放下了一壶茶,和4个杯子就下去了。 在僵硬的气氛下,整个房间飘荡着一种奇异的茶香,更让人觉得不自在。 不过,这茶的香气真的很独特,在茶香中,有一股子桂花的香气隐含在其中,让人心旷神怡,可是如此极品好茶,却没人去动,这不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