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凡森老师与雪珂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而我却有些犹豫。管家耐心得在门口等着我。虽然疑虑重重,但是我没有任何证据表面沃尔德教授会对我们不利。事实上,他除了跟柯凡森老师在学术上有些不对付以外,在国际上的名声都挺好。 可不知为何,那股不太舒服的感觉,在进入古堡后,越发的滋长。甚至我的右眼皮都跳个不停——这可不是什么令人身心愉悦的预兆。 “哇,真的有《莫德桑理论》。不只如此,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哇哇,哇哇,荷兰皇室的藏书都没有沃尔德教授的多。”书房里,红发的雪珂显然是被震撼了。这个平时犹如面瘫的女子,没有停歇地发出一连串惊讶声。 她随手将一本十分中意的书从书柜上取下来,就此陷入了知识的海洋里。 柯凡森老师也捧着初版《莫德桑理论》,手微微在发抖。他在激动,作为学了一辈子博物学的学者,有生之年能看到博物学的圣经,简直像是在做梦。 我一直保持着清醒。越是有足够诱惑的东西,我越是清醒。 诱惑本身,就是带着目的性的。沃尔德收藏着《莫德桑理论》,恐怕他不说出来,没有人会知道。但是他却告诉了老师,甚至还大方地拿出来供我们阅读。 这期间,真的像个东道主般,热情洋溢。 这怎么想都不正常。他肯定有什么目的。 绝对有目的! 可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下东西,惊讶地一屁股从软绵绵的沙发上跳了起来。 “怎么了?”见我一脸煞白、魂不守舍的模样,柯凡森老师有些惊讶,“小夜,今天的你可不太像平时的你。” “老师,雪丫头,我们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见鬼了一般,大声喊道。左手拽着老师,右手扯着雪珂的胳膊。也不管他们乐不乐意,满头大汗地就朝书房外走去。 “夜不语先生,我书还没看完。”雪珂抗议道。 我怒视她,“命都快没有了,还看书。” “怎么回事?”柯凡森老师皱了皱眉头。 “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沃尔德教授恐怕在准备一种人神共愤的东西。”我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 作为至少藏书数十万的古堡书房,这个房间面积极大。我们来到书房门前时,居然发现门紧紧地关闭了。 “打不开。”我用力扯门,门被锁得很死。门板是橡木的,光凭人力根本就砸不开。 书呆子雪珂扶了扶眼镜框,突然愣了愣:“那是什么?” 我抬头一看,整个人都呆了。 门的正中央,居然用红线的丝线挂着一个东西。 是钱! 古钱! 怪模怪样的中国式青铜古钱。 第二章 怨币 在一个欧洲的古堡中,看到中国的古钱,而且是用红色的绳子吊在门框上。作为中国人,到底有什么感觉?这个如果非要形容的话,肯定会很复杂。 总之我震惊无比,大脑转了好几圈,这才努力反应过来。 “这枚古币,和你们中国古代的钱币,似乎不太一样。”雪珂丫头不愧是书呆子,状况明明已经够诡异了,她居然毫不犹豫地将古钱从红绳上拽下来,拿在手里仔细打量,“你看,不是圆的,反而像个人头。” 古币确实像极了人头,有脸有鼻子,呈现贝壳状。在微弱的书房烛光中,反射着冰冷邪异的光泽。 “这是一枚鬼头钱。”我的右眼猛跳了好几下。 雪珂不太理解这三个中文字的发音:“龟头钱?” “是鬼,头,钱。”我咬着牙齿矫正她,啥叫龟头钱啊,听起来太违和了。 “的确是鬼头钱。”柯凡森老师凑过脑袋,看了几眼,判断道,“这枚古币仿海贝形状,带有文字,以铜制作。应该是古中国春秋时,楚国令尹孙叔敖下令制造的。” 作为博物学家,考古自然也是学科中的一门分支。 我点头:“孙叔敖制造了鬼脸钱后,庄王嫌铜贝重量太轻,下令将小币铸成大币,称为鬼头钱。老百姓却觉得不方便,特别是商人们更是蒙受了巨大损失,纷纷放弃商业经营,这使得市场非常萧条。 “更严重的是,市民们都不愿意在城市里居住谋生了,这就影响了社会的安定。孙叔敖知道后,就去见庄王,请求他恢复原来的币制。庄王答应了,结果三天后,市场又恢复到原来繁荣的局面。至于这鬼头钱,前前后后,只流通了不足一年。现在的存世量也极少。” 我实在很意外,为什么沃尔德教授会将我们关在古堡书房,又在书房门框挂着这么一枚很违和的中国鬼头钱?他骗我们来古堡,究竟有什么目的? 一股若有若无的危机感遍布全身。我见打不开门,于是仔细打量起书房的门锁来。这是一把古旧的铜锁,很结实,但是估计并不难打开。我从身上摸出开锁器,插入锁孔中轻轻地套弄了几下。 雪珂丫头顿时瞪大了眼:“夜不语先生,乱开别人家的锁,可不是绅士行为。” “招呼都不打,把客人反锁在房间里,这也不是什么绅士行为。”我回瞪她一眼,铜锁虽然老旧,但是结构却采用了一多年前钟表匠时代的特殊工艺,两根开锁器居然一时间奈何不了撞针。 “小夜,你是不是察觉到了有危险?”柯凡森老师看着我,“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 我沉默了—下,这才开口道:“老师,古堡门口的那个硕大的喷泉,你注意到没有?” “很古老的喷泉,应该有几百年历史了。”老师回忆了一下。博物学这门学问博大精深,所以对研究者本身的素质要求极高。如果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学术研究走不了多远。 所以博物学家,通常都有很强的记忆力。 柯凡森老师老归老,但是头脑比大部分年轻人都要好得多。 “真的有几百年历史?”我一边继续紧张地开锁,一边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