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看上去不像人?”“是外表呢,还是给人的感觉呢?如果是人,那就是生了病。可如果不是人……”“狸子?”狸子啊。林藏像唱歌般地说出这几个字,又将一个棋子落到棋盘上。“那豆狸也是狸,一样是根据地域的不同,有着不同的特性。有的地方说他们喜欢拽那八帖大的部位,有些地方则是拉起来套在头上。”“还能套在头上?”与兵卫笑了,“那可真够滑稽的。”“嗯。有些滑稽画上有。”原来,与兵卫似曾有印象的那幅狸子的画是滑稽画。它确实提着记账簿,戴着斗笠。“那又代表什么呢?豆狸是虚构的,只存在于滑稽画中,是这样吗?”“那一类东西,应该都是虚构的吧?”林藏微笑道。也是,不管在谁看来应该都是这样。“可是,我们店里发生的事情却是真的,当真发生了,总不可能是虚构的滑稽画干的。”“真是头疼啊。”林藏坐直了身子,“总之,八帖大的狸肯定是虚构的。可我一开始也说过,类似的传说,在各国各藩,各个角落都有流传。那说明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过。有事情发生,才能形成这样那样的怪谈。至于为什么主角的真实身份一会儿是鼬一会儿是狐,各地都不尽相同呢?还不是因为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嘛。在这一带呢,就将它当作了豆狸,仅此而已。”“哦,是这样,所以……”我才说是豆狸。林藏道。“在这里发生了,那就是豆狸干的好事。真身是不是豆狸无所谓,就这么回事。”“你的意思是,它被叫作什么其实都不重要?”“嗯,根本不重要。不管是猴子还是河童,干的事情都一样。都是跑腿的。”林藏道。“其中也有买酒?”“正是。并不是人的东西来买酒。而来买的时候……是个孩子。”“孩子……”“是。天真无邪的孩子,受家长之命来买酒。毕竟是个幼童,虽然看上去多少有些诡异,但该卖的还是会卖。并不会买多少,只要装满提在手中的酒瓶子,大概也就一两合(合,日式计量单位,1合约0.18升)。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自从那孩子来买酒之后,账就对不上了。”没错。账不对。“都是些小数目。并不是几两几两地对不上账。可即便是一文两文,每日如此那又是另一回事。有一天突然察觉,只有卖给孩子的那部分钱不够。”完全一样。“那……是孩子吗?”“外表是孩子,若剥去那层伪装的外皮后,里面都是小动物,应该是这样吧?就算是狸也是小狸,也可能是水獭或者鼬,但都是小号的。豆狸不也很小吗?”跟小狗崽子差不多大小,不是吗?“来跑腿的一定是小孩子。”林藏道,“这一点还是可以向你保证的,到哪里都一样。所以你那里……”“孩子……”他说有孩子来买酒。“慢着,林藏。”怎么了?林藏说着,正摆弄棋子的手停止了动作。“那些不都是……虚构的吗?你刚才不是也说了?”“你也够迂腐的呀老板大人。我话里的意思是,身份是虚构的。各地的传说都不一样,身份也五花八门,所以不值得相信。可发生的事情是另一码事。”“你是说……事情是真的?”你这边不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吗?林藏笑道。“实际上,类似的问题一定是有的。只不过,发生后被强加上了各种解释而已。。”“真是这么回事?”孩子啊,孩子。林藏穷追不舍似的强调着。孩子最难以面对了。“孩子……”“是呀。唉,不管什么情况下,孩子都容易被忽视。当然,这是指真正的孩子来跑腿的情况下。该花多少钱,带了多少钱,他们都不知道,只是攥着被父母塞在手里的钱,来买被要求买的东西而已。而卖的一方呢?一点小钱让让也就算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小孩子那么可爱呢?”没错,他们可爱,所以……“见过大世面的商人先不谈,若卖东西的是年轻人,必然常常对此疏忽。不过,这种事也无法成为对不上账的借口啊。总不能说因为孩子太可爱所以少收钱了,就算说出来也当不了理由。”“嗯……”当不了理由。会被骂的。林藏道。“要是你碰上这种情况,也得骂吧?大概也要叮嘱下人们,孩子也好老人也好,客人没有还价的时候,不能主动去让价。商人又不是和尚,不搞什么施舍。”可能会这样讲吧。“一次两次可说是失误,还能蒙混过关。几次三番的话,就不那么容易敷衍了。可总不能自己掏腰包垫上酒钱吧,那样也太傻了。于是,就编出谎话来说被迷了心窍。”林藏说道。这倒并不是不可以接受。“也就是说,你所说的豆狸其实是……”“是的。这次的事情,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豆狸所为,所以背后一定有隐情,我就是这样想的。”“这下我明白了。”“有没有听说钱箱里混入了什么东西之类的?”“什么?这又是什么意思?”“唉,为了让人看上去像是狸子干的好事,必然要做出些被迷了心窍的样子来。那么,差不多就是用树叶、果实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