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想到,我爸在听了我说这话以后,原本就灰白的脸,变得更加的没有光泽了。他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我的手腕捏碎。 “爸?”我疼得脸都挤到了一块儿,“爸?” 我爸这才减轻了力道,但依然没有放开我的手,他焦急地问:“那是什么样的人?他跟你说话了吗?都说了些什么?” 我迟疑地看着我爸,他的反应太奇怪了,我点头说:“他说话了,让我等他,然后说生日快乐,还叫了我的名字。” 我爸张嘴听着,我话说完了他还是半着张着,就好像定格了一般。好半晌,他才喃喃地说:“不过就是一个梦而已,小沫,你也许是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着,爸爸站起身来,抬手将我的湿刘海拨到一边,用指腹轻轻的摸着我的额头,轻声说:“对啊,今天是你的生日。一转眼,都二十年了,小沫,你长大了!” 我隐隐觉得爸爸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只愣愣地看着他。 “小沫,如果是普通的小孩子,过生日一定会开开心心的?对不起,今年,又不能给你过生日了。”爸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垂下了手。 看他这么难过的样子,我有些后悔跟他说那件事。从小我的生日连提都不会有人提,因为这是老周所有人心里的痛,我已经都习惯了,所以我立刻出声安慰爸爸:“爸,我才不想过什么生日,一点都不。你一夜没有睡,去休息一下吧!” 我爸没再说什么,拍了拍我的手,转身步履缓慢地走出了门。他看上去格外沮丧,就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的躯壳,空洞而麻木。 而我因为刚才那一吓,再也不敢一个人在房间睡觉,决定洗个澡出去走一走。 第006章 离死不远了 因为爷爷下午要送去火化,所以楼在临时搭建的人丧棚里还是有很多亲人朋友守着,我下了楼,盯着那白色的棚子看了一眼,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爷爷灰白甚至有些发青的脸。 昨晚爸爸和叔叔将爷爷抬进冰棺材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当时并没有觉得多吓人,此时回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心里一哆嗦。我快速绕过了丧棚,走出了小区。听得那丧乐远了,才微微地舒了一口气。 因为是郊区,所以我们这附近并没有多热闹,此时还是早上,大部分人都没有起来,我缓缓地走在大马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脑中反复回放着这两天缠着我的鬼东西,一腔的愁绪。 “姐姐……”一声细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头一看,一个秀发有些凌乱的小女孩,正拉着我的衣角。她应该只有五六岁,剪着学生头,一双大而闪的眼睛,正看着我笑。我停下脚步,四周看了一眼,发现没有家长跟在她身边,露出尽量友好灿烂的笑容,问道:“小朋友,你怎么一大早一个人在马路边呢?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摇摇头,接着说:“姐姐,我看你脸色发黑,怕是要死了。” 我一愣,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什么?” “你脸色发黑,一副死相,怕是离死不远了。”以为我没有听懂,小女孩子又再解释了一遍。 我嘴角抽搐了两下,这回没有听错了,这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告诉我,我一脸死相,怕是离死不远了? 我蹲下来,耐心的教导:“小妹妹,谁教你吓姐姐的,小孩子吓人是不对的。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谁知小女孩并不理会我,原本带笑的脸,也显出一副不合年龄的成熟和严肃来:“姐姐,如果你还不想死,在七月三十号之前,别被人带走了。” “哈?”我一头雾水,这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说完,小女孩恋恋不舍地看了一我一眼,模样简直称得上伤心了:“姐姐,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小心点。” 我不放心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回家,忙拉住她的手:“你家在哪里,姐姐……”大夏天的,可能是因为清晨的原因,小女孩的手很冰凉,她惊吓地退后了一步,叫了一声:“姐姐别碰我!” 我尴尬地看着她,想起自己身上带孝,也确实不方便随便送她回家,只好讪讪地说:“那……你自己小心点儿,家应该就在附近吧?” 小女孩没有回答我,转过身缓缓地往前走了。我见她轻车熟路的,想必她家应该不远,也就放下了心回过头继续散步。刚转过身,一辆卡车带着一地的灰尘疾驰而过,我忙捂住口鼻,厌恶地给了一个白眼。 “这么大早上的,赶着去投胎不成?” 我话音还没有落,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震破了耳膜,仿佛整条马路都为之人震动了,飘扬的灰尘中瞬间升腾起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我觉得自己甚至听见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声。 不会是……我惊异而缓慢的转过身,看着那因为急刹车和转弯的大卡车,时间如同是静止了一般。 不会是……刚才的小姑娘……出了车祸吧? 第007章 爷爷的头七 灰尘扑面,实际上出车祸的地方离我并不远,血腥味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钻进我的鼻腔,就算不去确认我也知道——一定是撞到人了! 我胆子小,不敢去想象血肉模糊的场景,脚下如同灌了铅一样,一步也移动不了。自那声刺耳的刹车声后,整个世界寂静了五秒钟。接着我听见不远处的铺子里有人大叫:“出车祸了,报警快报警,是不是撞到人了?叫救护车……” 有几个人飞快地跑过来,其中一个撞了我一下,他语气焦急:“看看有没有救,你们快打电话!” 我移动了一下身体,往前走了几步,走向了案发现场。那几个大男人围着大卡车的车轮,连抽了几口凉气。 “你别过来!”我正要过去看一眼,为首的男人喝住了我,“小姑娘你还是别看了!” 可我还是走了过去。 我不相信,刚刚都在和我说话的小女孩子,一瞬间竟然就死了?我明明就想送她回家的,为什么不坚持一下呢?如果我坚持了,她就不会被车撞到,如果我…… 已经被血浸透灰色的衬衣,蓝色的马裤,胸部以上被车轮压住,身下一大滩黏稠的鲜血,因为角度问题,我并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但是……他肯定不是刚才的小女孩! 我飞快的往小女孩回家的方向看了一眼,连那个孩子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条马路起码要在200米后才转弯,旁边也并没有大的障碍物遮挡,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就不见了? 那么,车轮下的人又是怎么出现的?他隔我的距离不过20米不到,刚才我为什么没有看见他? 脑子乱了了一滩浆糊,对面的男人在商量:“你们谁懂急救的,说不定,还有气呢?” 被这么大的卡车碾过去,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而且轧到的正好是胸口和脖子,我吸了一口气,轻声说:“已经死了。” 几双眼睛都落在了我的身上,“你怎么知道?” 我愣了愣,我是怎么知道的?我甚至连这个人的脸都没有看到,可我却依然知道他已经是一具尸体。 “小沫!”马路那边婶子嘶哑着嗓子在叫我,她也看到了这边的车祸,于是小跑着过来,一把拉开了我,小声问:“怎么一转眼就跑出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说我刚走到这里就遇到发生了车祸,婶子不敢去看案发现场,把我拉得更远一点,才小声地说:“不懂事,家里办着事呢出来乱跑,再说你爷爷头七都没有过完,又遇上这么不吉利的事。” 如果是在从前,我一定会说婶子迷信。可接二连三地遇见这么诡异的事情,早就让我相信了这世上原本就有无法解释的灵异现象,我问道:“爷爷究竟是不是7月15去世的?” 婶子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