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涨红了脸告诉方北宸事情的经过,他听得认真,唇角漾起的弧度好看。我说完见他憋着笑,就问他:“哼,你现在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在想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傻?”“没有。”他开口温柔道,“我在想,夫人的魅力还真是不可估量啊。”我一愣,方北宸清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个小子当时身上似乎只有哀、恶两魄。在这种情况下,夫人都能迷得他团团转,让他心甘情愿地耗费法力送你回来。可见那小子才傻,夫人才聪明呢。”我听完心砰砰直跳,心说他这是在夸我,还是变着方的表扬自己?心中突然又想起了乌元洲和鹿歌,我将目睹之事告诉了方北宸,他听完和我解释道:“事情其实和当初莫家老太婆告诉你的差不多,只是故事的男主人公是乌元洲,并且他还是梨国的司马没错,不过他是在地震中死去的。我那时与鹿歌也只在冥府见过几面,是个痴情直爽的女孩子。只是后来她为了乌元洲魂飞魄散了。”我叹了口气,想起鹿歌和乌元洲的故事。十年生死两茫茫。命运弄人,生不能相守,死亦要一人独活。“乌元洲现在还在冥府当判官吗?”我问方北宸。他柔声答道:“恩。当时鹿歌划掉了他生死薄上的名字,乌元洲无法投胎转世。正巧那时的冥府判官被调去了别处,留下的职位就让他顶替了。”我想着难不成冥府的官职这么好混,先有方北宸死后做了将军,乌元洲还当了判官?将军和判官,在冥府中也该是大官了吧。我问了方北宸缘由。他回我说七百年来冥府就他和乌元洲是个例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两声敲门声。我听见这声音又想起了昨夜被周贵掐着脖子的画面,心有余悸地往方北宸怀中缩了缩身子。就听见景泽在门外冷冰冰道:“车来了。”打包好行李,我和方北宸就下楼退房。周贵顶着两个黑眼圈,哈欠声连连地接过方北宸手中的钥匙。我还惦记着盛阳村村民的情况,就试探地问他:“你还好吧?我看你精神有些差。”“可不是吗?真是糟心。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居然发现自己和大熊躺在门外,还……还嘴对嘴!”周贵说完红了脸。瞥了我一眼,“好了好了,不想说了,你们快走吧。”我不禁有些懵,难不成周贵一直暗恋着大熊?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几分钟之后,我们就回到了村口。陈司机的车就停在河沟边上,正聚精会神地打量着河水。见到我们,他乐呵呵道:“叶小姐。你在盛阳村中还好吗?没被人识破吧?”我朝他一笑,轻声道:“多亏了你借我的衣服,一切都顺利。”我们将行李放在后备箱,然后坐上了车。在临出发之前,陈司机从杂物箱拿了一盒药给景泽:“景先生你上次托我买的晕车药。”景泽接过药看了看,而后从副驾驶位转过身,将药递给了我,面无表情道:“叶罄,不想再吐就吃掉。”他的语气虽然不太友善,不过我还是明白他的好意,心里倍感温暖。我接过药,说了声:“谢谢你,景老师。”又看见他受伤的右肩,想起那日盘旋在他伤口的怨气。景泽今天穿了外套遮住了皮肤,可是我却知道他衣服下的肌肤肯定还是一片黑紫色。偏偏有陈司机在场。我不能提及怨气有关的事。我只好把话噎回肚子里,愣愣地看着景泽的右肩出神。方北宸揽过我的肩膀,轻声温柔道:“夫人是不是没休息好。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儿吧?”我摇摇头说没事。陈司机贴心的将车子里的天窗打开了一些,扯了扯衣领子道:“叶小姐是不是太闷了不舒服,把后排的窗户也开些吧?今天的天气是有些热。”我笑着应了一声:“好。”突然目光就被陈司机的后颈窝吸引住。我此时坐在驾驶位的后面。刚好能一目了然地看见他后颈的皮肤。陈司机的衣领子软趴趴的,那衣领下露出的肌肤隐约可见一个红色纹身。虽然只露出了一半,不过却可以依稀辨认出是一个蛇头。我正准备仔细看时,陈司机就从后视镜中望了我一眼,不自在的拉起了衣领。在一刹那间,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脑子里一片乱,又什么头绪也理不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困了,我的脑袋竟然有些晕。我打了个哈欠,方北宸对我说:“还有一个多钟头,夫人还是小睡一会儿吧。”我真的不想睡,不过还是靠在了他的身上,迷迷糊糊中闭上了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胳膊。我睁开眼发现已经抵达了镇子上,方北宸扶了我一把,我才睡眼惺忪地下了车。景泽递过来一瓶水,我喝了两口清醒了不少。此时我们站在宾馆的门口,打算住一晚之后,明日再坐飞机回程。陈司机刚要离开,我就叫住了他:“陈师傅,你留个地址吧。等我洗好了这身衣服,也好给你送去。”他一愣,摸了摸头发笑了笑:“不用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方北宸听他这样说,就掏了五百块钱给他,算是买下了这身衣服。陈司机收了钱就开车走了,我们三人入住宾馆时已经是傍晚八点。夜已深,浓墨的天际繁星璀璨。我回到房间洗了个澡,中途觉得后背奇痒难耐,忍不住多挠了几下。这一挠才摸到后背上好像长了几个水泡,我刚才不注意将其中的一个挠破,一种钻心的疼痛感随即遍布全身。我收回了手,看见手指上还残留着一滴血迹。目光突然瞥见门边刚脱下来的卫衣,我想起陈司机后颈窝的蛇形纹身。我的头皮一麻,当即记起在东郊山洞里,那个被方北宸杀掉的炼鬼者,他的身上也有同样图案的纹身!花洒的热水冲刷着我的后背,在一瞬间好像又冲破了几个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