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林子你跟那琢磨什么呢?”林愁打了个哈哈,这种对于一个厨子来说属于送命题的思考说出去山爷非把俩大门牙笑崩不可,“嗯。”随手将布兜里的豆宝倒进装满冰水的盆里,上面压一竹篦使这些豆宝身在冰寒的水面下,它们在几秒钟内就会失去知觉死亡,直挺挺的像个绿色的棒槌。拿出一条放在案板上,用擀面杖从头至尾轻轻擀过,内脏尽出,随后一同放在水中洗出脏污,只留下豆宝的肉质部分和皮即可。擀出的豆宝肉质是晶莹的青绿色中透着洁白,肉质中间含着一小丁琥珀色的油块儿,就像是龙虾的膏黄一般。如此往复,待林愁擀完了所有豆宝,场面就有些不忍直视了,大堆的豆宝颤颤巍巍的堆在盆里,仿若某种要命的化学合成物又像是史莱姆粘稠的鼻涕,令人头皮发麻。山爷则对这一盆貌似呕吐物的可疑玩意不停的擦着嘴角口水,“诶我说林子,你啥时候干活这么磨叽了,赶紧着点啊,这天都黑的差不多了,老子可还没吃上晚饭呢,看着都饿啊~”“...”林愁目光很纠结——这位,您就对这这一滩鼻涕糊糊就能产生见鬼的食欲了?佩服,佩服之至啊。豆宝的吃法有很多,多数以清淡为主,比较有名的搭配就是豆宝与嫩绿的豆荚同烧,清香怡人流连忘返。但林愁偏爱的是浓油赤酱的“豆宝煲羊腩”,皮与肉皆可呈现在同一碗中,不会因截然不同的质地而产生疏离感。羊肉性甘、温,能暖中补虚开胃益气,治虚劳寒冷五劳七伤,是温补的上佳食材,无论是食理还是药理,与豆宝搭配也是非常的合适。带皮的羊腩肉洗净切滚刀,下锅爆炒至收缩定型,烹入酱油黄酒料酒,姜蒜去腥,葱和干辣椒提鲜开味。上好的羊肉腥膻虽淡,但豆宝的质地纯粹,绝对不能让这一点腥膻影响到这道菜的主角,甘草、松木棒等等都可以打散羊肉的膻味,一同放入沙煲后盖盖,从盖边缝隙倒入一坛清泉山白酒,引火酒灼,增添镢气。赤红的火焰升腾而起足有半米高,浓烈的酒香熏人欲醉,羊肉最后的那点腥膻也随之不翼而飞。待酒火熄灭后,开盖,烹入事先熬好的脆肉鲩高汤。这是用带鳞炸酥的脆肉鲩整条煮出的高汤,奶白色的汤汁几乎完全没有任何一点气味,闻起来就像是清水一般寡淡,但其中却溶解着大量的卵磷脂和胶原蛋白,稍显浓稠的同时又给人一种淡奶油般的虚浮不着力感。这样的鱼汤需要羊肉的中的底味来进行定味才会有更加醇厚的口感渐渐显现出来,当鱼羊之鲜随着沸腾的浓稠汤汁滚滚而出时,改微小火,煲上一个半钟头使羊肉软烂。山爷哼哼唧唧的不拿好眼神看林愁,“啥时候下豆宝?”林愁掐着时间,“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山爷嚷嚷道,“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你就是让我直接吃锅,也毛事儿没有!”林愁斜睨他,“来来来,锅给你,你吃一个我看看。”“嘿嘿嘿...卧槽等会!这么半天了,怎么没看见老白呢?”林愁无语,“您才想起来啊?你走的时候白爷他们就回基地市了。”黄大山叹了口气,一脸唏嘘,“果然,好东西不是人人都有缘得见的。”“...”您说这话的时候能把眼珠子里那没人跟你抢食的喜悦先往里边掖掖吗?下豆宝肉入沙煲,在下面支起炭炉一起上桌。“好了。”山爷一横眼珠子,“刚下锅就好了?能有味儿嘛?”林愁真想一锅抡在这货脸上,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知道知道什么是术业有专攻,别在这种专业性极强的领域找死。这种问题林愁是不屑回答的,给自己成了碗饭,招呼着大胸姐和滚滚就准备开饭了。黄大山讪讪,“那个,能拿一坛——”“不能!!”“咳咳...”山爷委屈的就跟刚过门就遭了虐待的小媳妇似的,“不能就不能呗,吼什么吼啊,娘了个西皮的。”盖子一掀开,给人的感觉反倒没有太多的蒸汽,但是那股鲜香,却浓郁的令人窒息。山爷这回算是彻底领教了,“不对啊,明明刚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