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吓得呆若木鸡酌时候。 这海怪长颈向上一冒,哗喇一声,顿时双蛟窟水如山立,猛向石窟中涌来,将季灵芷与海宫蛟女浇得一身透湿,满窟白沫飞溅。 他俩满布惊骇的眼中,看清这海怪,蛇头圆颈,周身无鳞,竟是一条独角雄蛟,长相狞恶无比,水桶粗的躯体,盘踞亩大石潭,半露半隐,-几乎将整个潭面塞满。 季灵芷一手抄起海宫蛟女王臂,飞身欲退…… 独角雄蛟,似通灵性,斗大怪头如戳来。顿时将窟口堵住,七尺余长的双尖蛟舌,如一匹红绸,满窟乱舞。 幸亏两人身形奇快,已然避入石窟深处,任那灵蛇般的蛟舌四处乱卷,却无法够着。 独角雄蛟见两人隐藏不露,喉头一阵“咕喽”怪响,血盆大口奇腥寒气,如云喷出,立刻布满全洞。 两人立感全身奇冷,胃水乱翻,几乎呕吐出来,季灵芷连忙施展“封穴闭气”之法,自停呼吸,同时右手如电,连点海宫蛟女七窍要穴。 但海宫蛟女,皮肤虽感奇寒,体内却是虚火上升,面色顿转桃红,咬得银牙格格作响。 季灵芷看出她内功尚浅,不能抵恶蛟毒气,忙将左手贴住她“气海俞穴”,一股暖流霍地射入,才算制住她的痛苦。 独角雄蛟此时毒雾连喷,石洞中一片白气朦胧,已然伸手不见五指。 季灵芷身怀无上神功,自然毫无所谓。 而海宫蛟女身受对方掌心真力暖流,不但全身穴道舒畅,连皮肤上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芳心更是浮起丝丝甜味,因为他们共处月余,还从来没有这样肌肤相触过。 于是她借力运动,浑然进入忘我境界,对于洞口的恶蛟,完全置之度外。 独角雄蛟见毒雾不生效力,石洞又窄小难入,忽地长劲一缩,将巨头退出洞外…… 一时悄然无声…… 季灵芷不敢妄动,只是侧耳静听! 蓦然! 岩石乱坠。“砰”!“砰”连响,石洞竟然阵阵摇动起来! 原来恶蛟正用顶心独角,猛撞山岩,想要破洞入内。 季灵芷轻推海宫蛟女,低声喝道:“走!” “铮”的拔出长剑! 海宫蛟女也抄起常用的分水刺,紧随身后…… “刷!”“刷!” 两道光箭,疾射而出!猛刺恶蛟咽喉! 独角雄蛟正在发力破岩,忽见两人箭射而来,忙将奇大脑袋,猛力一振,便甩头顶“独角”挑到! “咯!”海宫蛟女钢刺戳中恶蛟颈部,竟然分毫不动,反而震得玉腕发麻,几乎兵刃出手。 但季灵芷的霓电剑,打出一排剑墙,却将孽蛟鼻尖,划出十几条纵横血印。 他两人手中发招,脚下更快…… 手携手如一双游龙,脚尖微点潭心浪头,翩然纵上对面石壁。 独角雄蛟鼻尖吃了数剑,恶性大发,一阵牛鸣怪吼,丈余长颈霍地扭转,七丈蛟身更在潭中猛旋,露出四只蛟爪,回头箭扑而至! 季灵芷左手急速放开海宫蛟女玉婉,暴喝道:“蛟妹快躲!” 右手长剑“划地削天”。 左手“秘魔神掌”。 一削孽蛟长舌,一抵喷来毒雾! “轰”的一声,独角雄蛟巨劲横摆五尺。 季灵芷身形也被振退二丈开外,正好翻出火山喷口。 目光电扫,海宫蛟女还在岩壁上,狂舞钢刺对抗孽蛟红舌,原来她关心个郎,竟未听话躲开,这时脚乱手忙,已是欲退无路。 季灵芷一声清啸,身形冲起十太,左掌右剑,如飞抢救。 就在这刹那之间;海宫蛟女的分水刺已被孽蚊长舌卷飞,只能慌忙闪避,看看便要被制…… 剑光连闪!血箭狂喷;季灵芷一式“飞霜断魄”把孽蛟舌斩下一尺,左手拦腰夹起海宫蛟女,两足一顿,翻出石壁之外,顺着山坡疾向郴林中滚去。 独角雄蛟两次中剑,更气得兽性如狂。 “哗!”“哗!”一阵水声,全身爬出双蛟窟外,巨眼绿光四闪,伸鼻满空咻咻猛嗅!竟嗅出了海宫蛟女的气息! 只见小山般七丈长躯一振,窜下山头,向二人藏身之处爬近。 季灵芷将海宫蛟女向深草中推去,低声道:“蛟妹别动……” 疾展“天龙身法”,向离地二丈的蛟头扑来。 他不知独角雄蛟刚才卷曲潭中,无法发威,因此两番中剑。如今已至旷地,恶蛟顿占优势! “砰!”掌风毒雾卷出阵阵劲风,在这飓风暴雨中,仍是清晰刺耳。 季灵芷身形向上飘飞,恶蛟更以巨头往上猛挑,又将他震起数尺,季灵芷心中一凛;霓电剑反手下斩。 独角雄蛟居然用顶心硬角疾戳剑势。 铮然一声!季灵芷手腕酸麻,身形连拆,忙向孽蛟身后落去! 恶蛟巨眼绿光连闪,猛然腰部一坐,三丈多长的巨尾,如铁柱般横扫而至。 季灵芷忙展轻功,一拔三丈,蛟尾恰自脚下扫过,打得遍地泥浆飞溅,数株参天椰树,拦腰齐断。 他正想落地……哪知蛟尾又是一记回扫,兽力更强数倍,连忙提气猛拆蜂腰,凌空又拔三丈,总算勉强躲过,他此时看出恶蛟厉害,不欲硬打,赶紧圈身斜飞…… 谁料独角雄蛟铁尾一翘,竟然直竖疾抖,震起方圆十丈的大圈,力道之强,足以碎石为粉。 季灵芷情急之下,霓电剑向尾影中疾刺…… “呛,!”长剑脱手飞出,虎口酸麻,而且身形朝下直落。 只好用右脚尖,看准蛟尾猛力踏去,立被弹落十丈以外泥泞之中,一条腿澈骨奇痛,坐在泥中无法站起! 触角雄蛟见强敌已退,一步步,提起小船大的巨爪,迳向海宫蛟女隐身之处爬来。 海宫蛟女躲在椰林茂草之中,忽见树倒草分,恶蛟咻咻逼近,而个郎毫无踪影,芳心又惊又怒,“刷”的疾窜出林,冒着狂飚暴雨,反向海滩上纵去,霍地抽出独木舟内所藏丈二鱼镖,挺身来斗恶蛟。 独角雄蛟摇头摆尾,转眼便到。 海宫蛟女,银牙紧咬,满脸悲愤之极,双臂发力将纯铜鱼镖,疾向恶蛟咽喉射去。 哪知恶蛟竟然不闪不避,奇大左爪一拨,钢镖齐腰断为两截。 右爪更向她的头顶踏下,势如泰山压顶。 海宫蛟女只得拚命横移八尺,但她的娇躯与恶蛟比较之下,犹如巨象蹄下小兔,眼看无法脱出利爪…… 就在这生死一发的当儿,半空中黑影连翻,季灵芷“天龙身法”,乘风电射而到。 “砰!”“砰!”秘魔神掌左右齐发,以十二成力道,劈在恶蛟头盖上致命之处! 打得它鼻中“吼”“吼”腥血如潮,奇大蛟头垂到地面。 季灵芷一招得手,更不迟延,三枚“五龙环”脱手飞出,当中一环,直奔恶蛟鲜血淋淋的鼻尖。 独角雄蛟张口长舌一卷,-想要卷住金环,但那金环随着红舌闪动之势,“嗡”!“嗡”!飘翔,另两枚却乘隙直打它灯龙似的巨眼。 “噗噗”两响,金环竟然深深切入恶蛟一对眼珠,顿时将它打瞎。 独角雄蛟只痛得满地乱滚,四只利爪将地面挖出无数深坑,那条三丈开外的铁尾,更搅起满天泥水,椰子大树立时跟着倒下一片……。 就在这翻滚的当中独角雄蛟露出了它纯白的肚皮,在柔软的皮肉下,隐隐可以看到他心脏的跳动-…“ 季灵芷早已拾剑归鞘,见状连忙健腕一抽,青紫光华暴起丈余,直向恶蛟心头,没柄刺入。 一道瀑布般的血柱,喷得季灵芷倒退两步,全身热气直冒。 季灵芷顺手一摆长剑,将独角雄蛟由胸至尾,划开两丈多大伤口,五脏心肝“泼喇”泻落,堆成一座灼热蠕动的肉山。 那恶蛟喉头一阵抽噎,腥涎和血狂流,四只利爪猛向空中胡乱抓几下,终于力尽而死。 季灵芷持剑挺立狂风暴雨之中,一声轻叹,任那雨滴冲洗全身,浑如不觉…… 海宫蛟女这时反而不顾血腥污秽,伸着双手在恶蛟五脏堆中拼命搜寻,她忽然发出喜悦的娇呼! 转过身来,玉掌中竟托着鹅卵大的一枚蛟胆,晶莹透明,犹如一块红色水晶,说道:“我找到了——蛟胆!” 季灵芷见她全身沾满泥浆腥血,却捧着蛟胆发症,于是先不答话,迳自拉着她纵回石洞。 海宫蛟女急促地说道:“灵哥!你赶快吃罢,吃了可以增加力气……” “不!你找到的应该归你!” “不!我一定要你吃!” “还是你吃!” 海宫蛟女娇嗔道:“你不吃,我也不吃,丢到海里喂鱼好了!” 季灵芷见她生气,逗笑道:“将来喂出一条怪鱼,岂不又麻烦了!” 海宫蛟女噗嗤笑道:“我才舍不得拿他喂鱼哩!算我强不过你,我们一人一半,要不然我不来了……” 季灵芷只好用剑轻轻划成两半,各吞一块,谁知这奇腥的恶蛟,蛟胆倒是内含异香,清凉无比。 海宫蛟女服后,满面严肃地说道:“灵哥!你要准备好!上次我吃了潜蛟,周身奇涨难受,结果在岛上乱跑乱跳,整整三天三夜才止,这回说不定更加厉害!” 季灵芷微笑道:“你放心好了,如今你已习内功,只要静心打坐行动,不但不会难过,而且可以大增功力,现在我们一齐运动,我以体内真元相助……” 说毕,将双掌抵住她左右“气海”,顷刻之后,两人血气交流,浑然人我两忘,只觉得真气如潮,走遍十二层楼循环运转,体内功力与时俱进,彼此心中都感到无言的欣喜! 过了个多时辰—— 季灵芷忽然觉得丹田中突然剧震,一股从未感觉过的暖流,脱开冲出,立刻面红心跳,全身燥热,那点在海宫蛟女腰间的手掌,更感到她灼热的玉肤,格外柔软滑腻,恨不得将她一把搂住…… 季灵芷心中惊骇大作:“怪哉!我怎么会这样呢?” 心念未定,海宫蛟女似乎也有同感,一向赤裸的娇躯,竟也向后节节蠕动,拼命向他掌心压来。 其实,海宫蛟女早有异感,也是芳心骇然,暗想道:“我上次吃下潜蛟,怎么没有这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他们哪里晓得蛟性最淫,他的“胆”虽能补益真元,但效力发散之时,必然引动春心,对于怀春男女自然是更难抗拒。 好在两人都是纯洁守礼的人物,各自闭目凝神拼命压制…… 但盏茶时间之后,这种原始冲动之力,愈来愈强,两人都已咬得牙关“咯”“咯’’有声,周身发抖,尤其掌心贴肉之处,仿佛产生了特别强烈的吸力。 季灵芷不得不将双掌突然撤回,海宫蛟女整个娇躯,竟然仰跌在他怀里,两人双目微张,对方竟然更比平日增加万倍吸引力…… 理智被人类天赋本能所克服…… 紧张……,新奇…… 旖旎风光将两个灵魂粘合在一起…… 暴风雨,悄然逝去! 季灵芷也从温香妙境中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娇慵无力的海宫蛟女。 她犹如一朵含苞娇花,初经雨露,茫然的明眸中,充满着对于“未来”的期待…… 季灵芷心头猛震,他认为无论在“感情”与“道德”上,都应该由他负完全责任,从现在以至永远…… 哑声说道:“蛟妹!我……希望你能原谅……!” 海宫蛟女明眸疑惑的光辉一闪,低声道:“原谅!如果你……你认为是做错了……!那我会终身不安……” 两行珍珠似的清泪夺眶而出,哽噎续道:“那样的话,……我才需要别人‘原谅’……” 季灵芷从她的言语中,充分了解海宫蛟女一片柔情,她那纯真温柔的天性,海枯石烂的深情,已到了宁愿承受牺牲,毫无占有欲的至高境界,于是感动地说道:“蛟妹,你不要误会我意思!我只是想向你表明,我应该而且我衷心愿意负起一切的责任……” “海宫蛟女”破涕为笑,低垂粉颈,不胜娇羞地答道:“我……我真心愿意成为你人生责任中的一部分,但不希望成为你的累赘……” “啊!蛟妹,天荒地老,我心不渝……” “灵哥!我太高兴了……!” 海宫蛟女激动地凝望着季灵芷! 四目交投! 两心相印! 他们再一次热烈地拥抱…… 无言的长吻,互诉着两心中的干言万语! 季灵芷身形如电,疾驶过峻岭丛山。 海宫蛟女的倩影,不时出现于他的脑际。 为了不让心上人涉及江湖恩怨,他不得不只身上陆,惟一愿望是早除黑衣圣母手刃亲仇……,然后…… 一声银铃清啸,划破长空] 季灵芷心中一振,猛自沉思中醒觉过来! “这口音好熟悉!” 纵目向声音传来方向一扫…… 树林稍头,淡绿俏影如出岫轻云,闪躲奔逃,神出鬼没! 后面紧跟着一条火红身影,大袖宽袍,犹鹰腾扑,死追不舍! 季灵芷心头猛颤,仰天长发龙吟劲啸,迳向两道人影当中射去,几个起落之间,便将奔逃俏影截住! 竟是精灵刁钻的青姬! 青姬抬头一望季灵芷,两只清亮大眼,瞪得圆鼓鼓的,犹似发现了奇迹般惊“噫”道:“你……!” 你字未落,身后风声呼呼,追兵已到。 娇躯如小精灵一闪,躲到季灵芷身后,铁手抱住季灵芷蜂腰,喜极呼道:“哎呀!真是活的……快打这老小子!” 季灵芷放眼望去! 一个火红大袍老人,凝立两丈以外,生得方面海口,巨眼浓眉,头发胡须都是赤红,高大狞猛之极! 青姬松手闪出当场,娇喝道:“这老小子是‘烈火教主’火魔诸炎烈!很有两手三脚猫,灵哥不要对他客气!替我重重地打!” 然后威风凛凛对火魔喝道:“老小子!这就是我的灵哥……季灵芷!本姑娘看你还狠不狠!” 火魔立刻气得鼻息咻咻,胡发乱抖,暴叫道:“季灵芷!你伤我烈火四凶,罪无可恕,今日你两个乳臭小儿难逃一死……” “呼”!的一掌拍出,遍地狂飚乱翻,真力之中,夹着火热劲道,着肉如焚,果然不愧火魔名号。 季灵芷对这五魔魁首,不敢大意,使出八成真力,一掌回敬过去! “轰隆”连声巨响,人影乍分,尘砂四溅! 季灵芷身形闪退八尺。火魔更被震出两丈开外! 老魔头红脸上惊怒交加,情急狂吼道:“黑衣圣母掌下游魂,看老夫的厉害!” 本门“大血手印”双掌齐出,阵阵灼人热流中,亮出一对门大血手,五指箕张,“遮天盖地”当胸印来! 季灵芷微微冷哼,一手带退青姬,左掌抖运奇功,向火魔掌心闪电似的连发四招,顿将对方凶焰逼住。’ 随即右掌疾圈而出,十道红白相间的真气,向敌人“血手”影中直搅! “砰”!“砰”!连番真力震波爆裂! 火魔高大的身,如风吹落叶,歪出三丈!方才收步立定。 老魔头一生骄傲无比,如今两招都落败在后手之手,气得虚火攻心,已达疯狂的程度,“血手印”一左一右,再次箭扑而上。 就在双方掌力将要接上的时候,火魔怪眼中异光突闪,大口一张,喷出一股酒杯粗细的亮红气柱,“兹”的箭射季灵芷眉心大穴。 季灵芷不料火魔以一教宗主,竟会使出这种不顾性命的招法,毫无防备之中,只觉一股烧红烙铁似的气,冲脑而入,神声随即恍惚!心知这股真力内必含强烈的火毒,顿时杀机大炽,本能的将口一张——! 一股清凉奇香的白色气柱,电射对方。 左右手“秘魔神掌”同时“呼”!“呼”!扫出! 凄厉惨叫连声! “火魔”倚身大树之上,双手掩腹,七窍中鲜血淋漓,一排门牙更是颗颗劲摇,几乎坠落当地,但两只凶眼圆睁,眼见季灵芷身躯摇晃,连退数步,周身一阵剧烈颤震! 心想:“你中了老夫‘三昧火’也好不了!” 可是对方随即站稳脚步,片时回复镇静,泰然无事! 这一下把老魔头唬得心旗摇摇:“难道这小于练到了百毒无侵的地步不成?” 他当然想不到对方除了万年灵芷之外,更生服了独角蛟胆,光凭一样“火毒”已经不生作用! 且说火魔正在沮丧惊恐之中,等待对方下手追取性命。 陡地身后两种怪啸破空传来! 一个声如鬼号,一个声如号角,都蕴藏着奇强的劲气内力。 他那狞恶如鬼的红脸上,顿时浮起丝丝笑意。 随见两条人影,先后闪出当地,两人都是奇形怪相的老者,年纪约在七十开外,一望而知决非庸手。 两老者身形分闪,其中高长瘦削身穿碧绿长袍的,立即去至火魔身前,两掌贴住他的“气海”、“丹田”为之运功疗伤。 另一个对火魔投以骇然一瞥之后,马上挡在季灵芷前面! 季灵芷打量来人,身高不过四尺多些,小眼倒眉,肥得像座小土堆,土黄大袍,横直几乎一般尺寸,不由得面上一紧,冷声道:“你又是谁?居然来袒护这个老魔!” 这时青姬虽然认出两人,竟未出言讥讽,只是闪在季灵芷背后连扯他的衣袖,季灵芷心知善者不来,却无法分心理会。 只听这肥矮老头,腹中“唧”“唧”连声狂笑,一似这声音都从地心发现,隐侧侧傲然说道:“老夫昊土教主地魔黄石残!”用手一指高瘦绿袍老人: “那位是苍木教主木魔林木森,娃儿你叫什么?” “季灵芷!” “桀桀桀桀!娃儿你好大的胆!幽灵谷伤我‘昊土四绝’与两位护坛剑手,今天我要把你切成六块,才好抵账!” 季灵芷尽中怒气,如火燎燎,冷笑道:“原来又是两个老不死的魔头,武林中近二十年来,被你们捣得乌烟瘅气,小爷正要找你们纳命,以为武林除害!” “娃儿,桀桀桀桀!你真是初生之犊,不知狮虎之威,你师父天龙老怪,为黑白两道所仇视,教出你这徒儿,也是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像人,为正邪两门所不齿!桀桀桀桀!” “你竟敢侮辱圣僧,我要替他老人家,治你们几次骚扰圣地之罪!”季灵芷话音刚落,一道如山劲道,翻腕疾出! 土魔黄石残隐诡无比,双掌倏发疾收,阵阵隐风卷出,无数股凝练成块的劲力,如地裂山崩,齐向季灵芷撞去!隆隆巨声撼入耳鼓! 同时隐在大袍肥躯下的双足,以诡异至极的步法,如陀螺疾旋,竟然避过双方猛烈的掌风,阴又转回原地。 但是,他刚才满面的傲气,也在疾旋之中,抛得千干净净,只见两只肥短手臂交护胸前,一心调运真力,那肥短身躯一鼓一缩,竟似蛤蟆鼓气般,越来越大。 季灵芷得理不让人,左掌连抡,幻想千重掌影,直抢中宫而上,土魔忙将双掌舞成圆桶的力墙,“篷”!“篷”!暴响中,肥躯以看不清的速度急转,竟旋成一团土黄光晕,呼呼有声! 季灵芷俊目闪闪生光,看准空隙,右掌缓缓举到分际,闪电般的黄光中直切…… 蓦然—— 一股强猛无比的劲气,又从斜刺里横劈而来! 季灵芷不遑伤敌,身形向左方一飘,堪堪让过这凌厉的一击,眼光掠过,那火木二魔,同时到了。 火魔经木魔疗作之后,功力复原不少,而且这一掌竟然是由火魔所发,发掌之时,木魔双掌齐贴火魔气海穴上,而后将本身功力透穴贯掌而出。 季灵芷在幽灵谷掌毙四凶四绝之时,已经见识过这种“五行相生”的方法,但现在由两魔亲自施展,其效力更强多倍。心中微微一惊,不待三魔联手合攻,三枚“五龙环”连贯飞出,疾打木魔双腕。 木魔情急之下,双掌撤离火魔穴道,来截金环,季灵芷双臂疾振,向三面圈出层层劲波,势若巨浪排空,连攻十八掌。 打得三魔身形电闪后退,掌指齐轮,各奔要穴,那火魔哇的又喷出一股血箭,身形不住摇晃! 三魔赶忙并肩侧立,各用一掌抵住另一人的掌心,“蓬”的巨响连声,“金环”首被振飞五六丈高,季灵芷蹬蹬蹬连退三个大步,被对方联掌罡风,振得心跳气涌,喉头发甜! 土魔隐桀桀喝:“娃儿!老夫三人联掌,你是准无办法,识相的咱们日后再斗!” “哈哈!你三个老不死的‘五行掌’,五行缺二,唬不住我,本人正要就此为武林除害……!” “娃儿!别吹大气,先瞧瞧那小丫头罢!” 季灵芷猛然想起青姬居然半日没有说话,连忙侧头一瞥,她这时两手紧抱一颗大树,美目赤光蒙蒙,不停地张口喘气,不用说,是内伤发作的迹象。 于是用极严重的口气说道:“今日暂饶你们三人一命,如果她有半点好歹!哼——” “怎么样?” “用你们三教的全体人命相抵!” 三魔纵是狂妄已极,闻言也都面色惨变,如果对方真是个别寻仇,三教都难逃一场流血惨剧。 火木土三魔头互望了一望眼,连门面话也不找补两句,愤愤然鱼贯而退! 季灵芷担心青姬的伤势,不遑追敌,也就急速背起青姬,疾展上乘轻功,去寻觅疗伤之所。 青姬逐渐回复了知觉,感到两只温暖的手掌,分别贴在自己“气门”“血门”大穴上,阵阵温暖真力,透衣传来,全身都布满说不出的舒畅。 微张美目,只见季灵芷跌坐床上,庄严得像老僧入定一般。正在替她运功疗伤,心头一阵甜麻,故意闭目装睡,赖了盏茶功夫终于忍不住,“桀桀”一笑:“好啦!好啦!你那手心碰得人痒痒的!” 季灵芷俊脸一红,说道:“青妹!你真淘气……” 青姬翻身坐起,娇笑道:“灵哥!你这旱鸭子跳海,居然活着回来,我真高兴极了……” “你怎么知道?” “啊!你忘了我说的三月之后去沉鱼岛的诺言吗?结果我按时去了癸水教总坛……” “你不是说要去拜谒师尊!” “他老人家不在,我等得气闷不过,结果……溜出来了!” 季灵芷想起黑衣圣母的奇怪功力,担心地追问道:“你可曾和黑衣圣母见过面来了?” “岂只见面,而且交过手!” 季灵芷回忆当日被黑衣圣母打下舍身石的情景,料定青姬决非对手,因此担心地问道:“她的功力颇高,交手的结果……” “连你败了,我自然更不行,‘玄女剑’也被她夺去,而且被囚在岛后石窟之内三天!” “你怎能逃出?” 青姬一笑说道:“多亏玉面飞狐……!” “奇怪!难道他还能帮你逃走?” “我得从上岛说起!本来我去的时候,是假说慕名造访,但是教中人物行动诡祟,似乎是做一件秘密勾当,那黑衣圣母竟不接见!” “那你怎样又能见到她?” “因此我公开声明,是替你报仇去的,可笑教中许多门人,竟然不敢动手,结果由妖妇亲自出阵!但我一心为你报仇,居然想不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终于被抢!” “玉面飞狐怎能和你碰在一块呢?” “我被单独囚在暗无天日的石牢里,哪晓得玉面飞狐也囚在隔壁,他熟悉岛上情形,竟然打开了秘门,入室和我讲话。 他说黑衣圣母既会失信未将‘百婴姹女丹’分给他,而且恨他泄漏秘密,竟将他废去武功……” 季灵芷闻言心下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玉面飞狐冒充教中人物全是谎言,意在分散他的注意力! 青姬接着说道:“因此玉面飞狐愿意开启秘道,放我逃走,以便日后找人对付黑衣圣母!” “后来如何?” “玉面飞狐本已去死不远,打开秘门之后,他竟自撞岩自尽,而我就从‘舍身石’上跳海逃出!” “那三魔又怎样与你碰上的?” “他们‘五教五魔’,都是一鼻孔出气! 黑衣圣母原想改头换面,连教中人物都不知道她与玉面飞狐的来历名姓,但不幸被玉面飞狐传给你我两人知道。 你和我都是她必杀之人!她以为你死了,但知道我活着,因此非追不可!想必这五教均已出动搜查! 我不幸撞着这三个老小子,而且被“火魔”掌风扫中,要不是碰到你……准是难逃魔掌!” 季灵芷切齿言道:“玉面飞狐算他便宜……黑衣圣母我早晚必然将她碎死万段……其他四魔也在必杀之列……!” “灵哥!你今日独力击退三魔,功力比从前大有进步,为什么不现在再上沉鱼岛……?” 季灵芷虎目杀机暴现,愤然道:“我自问还要一段时间,方能胜她……目前技不如人,我真愧对先人和师父……!” “这样说来她的功力更在三魔之上?” “事实如此!” 青姬见季灵芷悲愤之极,连忙改口说道:“也许是邪丹的效力,而且我在海中发现无数少男骸骨,可能她现在又炼其他隐毒武功…… “不过今天你把三个老小子整得不轻,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尤其是‘五龙环’——!” 说到这里,青姬忽然停住话头,双手拿住季灵芷的左腕,季灵芷本能地向后一抽,几乎将“青姬”拖倒! “灵哥!你不要动。”纤手把季灵芷袍袖一推,顿时俏脸变色,声势汹汹地质问道:“果然只剩三只!还有一只哪里去了?” 季灵芷被她突然喝问,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好哇!你脸色都变了……。我恨你交换一只,你还不乐意,如果你把金环送给不三不四的人,我……我……我不理你……” 季灵芷发急道:“她不是什么不三不四……” 青姬听到真是送给了另一个“她”,眼泪夺眶而出。 “她?她是谁?快讲!” “海宫岛……”季灵芷刚说出地名,猛听院中“嗯哼”一声干咳,口音奇熟,立感全身发燥,飘身门后向外一张,从那人肥胖的背影看来,正是人面兽心的恶贼——“笑面财金富”。 他刚要纵身而出,冷不防青姬将他死命拉住不放。 “灵哥!你不讲我不放手!” 季灵芷焦急万分,面色一整:“别胡闹!这是我的仇人!” “我也去!” “请你耐心等一下,我回来解释!” “那么要等多久?” “一直等……”话音未落,季灵芷已到店门。 只见满街行人,却没有笑面财神在内。 他打量左手街道甚长,笑面财神决不可能在片刻之间,走到尽头,惟有右边道路曲折。 身如电闪,疾向右边搜去。 街道两旁行人,只见黑形掠身而过,连身形都看不清楚,倒以为是自己眼花。 季灵芷转了五六个弯,似见前面酒楼之前,有个肥胖形正在登楼,连忙收住身法,轻步跟入。 立刻听得里面雅座,传出笑面财神洪亮的口音…… 季灵芷迈步走入隔壁座头,低声对店伙胡乱要了些酒菜,先听笑面财神又捣什么花样,只听这衣冠禽兽得意洋洋说道:“哈哈!兄弟今日对贵观捐献香资千两,以表敬意!” 季灵芷心中一声冷笑,想道:“这小子送钱准有目的,不知又是哪个上当?”- 随即一个苍劲有力的口音,答道:“金施主礼敬三清,贫道代表本门致谢。” 笑面财神接道:“除此之外,兄弟还有一件喜信报告!” “贫道洗耳恭听!” “兄弟最近得到确实消息,季灵芷真是坠海身亡,武林中总算除了一害!哈哈哈哈!” “金施主前次来山,认为江湖传言多半不确,那癸水教又是邪派,更难相信,因此再三敦促本派搜查,怎么如今又改变论调了!” 季灵芷心头一震,想道;“果然这恶贼又在挑拨是非……不知又找了哪一门派出来……?” 笑面财神油滑笑道:“兄弟最近亲去癸水教,见了‘黑衣圣母’,才知季小子,实是被她掌劈坠海……” “怎么!金施主与癸水教也有来往?”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金某人平生最爱交朋友……” “阁下既与武林败类来往,而又催请敝派出手,岂非儿戏!” “所以兄弟奉献香资,以作薄谢……” 那苍劲口音,立刻叱道:“如此敝派不收!” “唏唏唏!道长不要动怒,兄弟本来的意思是,季灵芷已成武林公敌,可由大家合作,因此才找黑衣圣母,谁知他真的死了……” “哼!就算他活也用不着!” “武当掌门亲自出手,尚且负伤,兄弟原是一番好意……” 笑面财神正在说话之间,突然面色惨变,因为他面对的那扇墙壁,竟然凸出一道人形裂口,季灵芷已硬生生穿墙过来! 一声骇极惊号,笑面财神就在座位上猛然倒翻,破窗窜走! 季灵芷剧怒中刚要腾身纵步…… 但面前袖影一振,“轰”!一股雄沉凝练的真力呼啸劈出,正击在自己身前檀木餐桌之上,阻住去路。 满桌盘杯碗盏,立刻裂成堆堆碎片,连大桌的四条木腿,竟也贯穿厚实的楼板三五寸深! 那苍劲声音喝道:“季施主,留步!” 季灵芷骇然于来人功力之稳健雄沉,眼光掠处,一位望六之年的老道,古貌苍髯,清奇脱俗,正以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盯着他腰间宝剑,而且老道身后,一排侍立七名三十余岁道人,个个身佩古式长剑,冷然不发一言! 季灵芷无暇多话,一声:“借光!”奇快身形便闪…… 立刻长剑铮铮交鸣,从各种不同的方位角度疾扫而出,恰好在窗口织成一片剑网!再度将季灵芷去路截个密不透风! 季灵芷已知这些人并非邪派,不俗滥起争端,问道:“阁下是谁?为何几次阻挡!” “贫道崆峒掌门,道号玄灵!” “掌门人何必袒让这种衣冠禽兽!” “玄灵道长”略一吟,道:“贫道无意袒让此人,先请缴出本门宝剑!” “本人已对武当掌门如意道长有所说明,现在区区身有要事,盼勿留难……” 玄灵道长一听提起武当讨剑之事,立刻想到“如意道长”折剑受伤,禁不住苍髯微颤,叱道:“可由不得你!” “你也别怨本人硬闯……” “倒要试试你的能耐!” “先叫你的门徒退下,以免误伤!” 崆峒七剑个个闻言变色,目光炯炯瞪看着季灵芷,一面舒臂顺剑,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玄灵道长倒功力又高一筹,知道对方不是易与之辈,而且酒楼地方狭窄,不利长剑施为,于是袍袖轻拂约退“七剑”’一式“一夫当关”,竟然以崆峒掌门之尊,亲挡对方出路! 蓦地人影如电疾施……以看不清的掌法交互劈打! 清啸……! 闷哼……! “砰!砰!砰!”强烈无伦的掌力涡流,满室震卷! 整座酒楼如受极强烈的地震!不住战颤摇摆,东倒西斜! 轰——哗! 酒楼终于自内爆裂! 栋折梁摧,土崩瓦解,连串振耳欲聋的巨响!整栋楼房倒坍大半,真可惜这所繁华屋子,转眼之间,化为断壁残垣。 在这漫天灰土、迷人眼目的尘土中—— 七道人影,如惊鸟离巢,当先纵出,正是幸未胡乱出手的崆峒七剑。 接着,季灵芷如影随形,冲空三折身形,飘然点地! 但是却不见崆峒掌门的踪影出现! 七剑骇得心惊胆战,悲啸连声,身形如流水行云,各踏北斗七星方位将季灵芷围在剑阵垓心! 季灵芷面色一整,道:“本人无意与诸位动手,快些让开,以免……” 免字刚刚出口,脚踏.“天枢”方位的道人长剑一领,抢先攻到,季灵芷只得发掌应敌,霎时剑气迷空,寒光一若万道灵蛇乱闪,中央围着一条看不清身法的黑影电似旋动。 三招过去,季灵芷心头发燥,暗想道:“崆峒七星剑阵,果然有些门道,这样打法不知缠到几时,但若施展‘秘魔神掌’,‘七剑’不死即伤,不如……” 心念刚动,“铮!”青紫剑光,暴涨一丈,接着是叮叮不绝的长剑相击之声,几道银白寒芒冲天四散。 只见“七星剑阵”突然向外一散,七个道人手中都只剩下半节断剑,崆峒七剑见兵刃被削,个个面色怨愤之极,一齐舒掌挪步,要作甘冒死亡危险的决战。 突然—— 瓦砾堆中,冒出一个人头,玄灵道长灰头土脸地走将出来,脚步踉跄,苍髯上血珠点点,粘满灰尘,哑声喝道:“-匕剑不可冒失,与我退下!” 然后满面悲愤地说道:“季灵芷!七日之后,贫道在‘白雪台’等你,你可敢来!” “按时准到!” “贫道话先说明,到时还有几位同道出场,可别怨我们以众欺寡!” 季灵芷豪气万丈,答道:“不管我少,本人一概接下!” 玄灵道长狠狠再打量他一眼,率领“七剑”如风撤下! 季灵芷轻叹一声,凝眸四望…… 身后虽然立着个肥胖人物,却是愁眉苦脸的酒楼主人,至于“笑面财神’’早就逃得无踪影! 季灵芷知道仇踪难觅,便转头对店东问道:“有没有别人受伤?”, “幸亏没有,只是小店……” 季灵芷不等他说完,怀中掏出两块宝石,递交店东,道:“这些小之物赠与贵东作为赔偿!” 店主人惊喜过望,连声称谢。 季灵芷迳自匆匆赶回店中,走到房内,只见空无一人,“青姬”业已不知去向,方桌上面留着一张字迹娟秀的纸条,写道:“我到海宫岛一游!” 季灵芷心头如中铁锤,几乎昏倒—— “糟!‘海宫蛟女’个性虽然淳厚,却不是软弱之人,像‘青姬’这样娇纵的个性,准会发生冲突,好在崆峒所订决斗之约,还有好几天,我要赶急迫她回来!” 匆扩付了店钱,如箭追赶而去! 季灵芷如飞蒸掠空,一个劲追出数百里路程,因为心事重重,居然额头微见汗珠。 一山,又一山,……山影重重! 但是不见“青姬”的俏影。 他想到“青姬”轻功颇高,人又特别机伶,当然不会露出踪迹,使人轻易追到,于是拔上一座高峰巍然独坐,一方面调气定神,一面观察动静…… 谁知青姬这时也正赶到附近树林之中! 她芳心中怀着无限委屈的心情,尽力放开脚程朝前飘纵,似乎想将一身烦恼,抛诸脑后! 就在她身形疾射中,猛然瞥见林中坐着一个奇装少女,腕上金光闪闪…… 青姬顿时芳心一跳,随即收住身形,仔细观看! 只见这少女长发及腰,眉目如画,穿着一件灰绿皮衣,一双玉臂及小腿,通通露在外面,她左腕上所戴的,正是她要追查的一枚“五龙环”! 青姬芳心狂跳,竟自火辣辣走将过去,喝问道:“你是谁?” 那少女对她不客气的口气,并不动怒,微笑答道:“我叫‘海宫蛟女’!” “不用说你是‘海宫岛’来的了!” “是呀!姑娘你怎么知道?” “我问你,你这金环是不是季灵芷给你的?” 海宫蛟女兴奋笑道:“原来你也认识‘灵哥’!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声“灵哥”,对于青姬无异当头一记闷棍,芳心中怒火如焚,简直无法遏制,叱道:“你别管我是谁!” 海宫蛟女疑惑地问道:“那么你找我干什么?” “找你……找你算账!” “算账?” “第一不许你叫他‘灵哥’!” “为什么?” “我有这个权利不许你叫!” 海宫蛟女诧异不已,问道:“你是谁?有这个权利?” “我……我是他的青妹!” “嗯,奇怪!灵哥怎么没有告诉我,他有个妹妹!” “你现在知道就好,赶快把‘金环’给我,饶你一遭!” 海宫蛟女柳眉一皱,答道:“不行!这是我们……” “你们什么?” “我们的纪念!决不能给你!” “不给也要给!否则——” “怎么样?” “你难逃姑娘掌下!” “我不想和你动手……” “你害怕,对不对?” “我害怕伤了你……” “哈哈哈哈!”青姬气得一阵冷笑:“先给你看个榜样。” 奇快的身法暴闪,照定海宫蛟女“中庭穴”一掌切入,风声呼呼,既重且快! 海宫蛟女不料对方突发冷招,直取大穴,身形猛然横移五尺,还是被掌缘在肋下括了一下。一边歪出两步! “嗑”的一声!青姬反而感到手腕奇痛,顿时惊骇不已,原来对方这件怪衣,竟是无比坚韧! 她哪知这是“独角雄蛟”皮革制成,刀剑不入,何况只是肉掌! 却说青姬一击无功,身形疾旋,又准备二度扑击。 海宫蛟女却飘退丈余,正色叱道:“你不必苦苦逼我,我无意和你动手过招!” 青姬气得粉面铁青,娇躯乱颤,咬牙道:“你是不是爱季灵芷?” 海宫蛟女面色壮严地将头一点,以作答复。 “老实说,我也爱她,你我之间不能两立!你不必虚情假意!”话音刚落,双掌疾翻,阵阵劲风,如山压到。 海宫蛟女闻言,不异利箭刺心,芳容立刻变色,双掌展开“天龙九式”,硬生生劈接来招! 顿时树林中,劲风如潮,振得落叶萧萧满天乱舞……。 两条奇快的身影,如蝴蝶穿花,缠在一处! 五十招!.一百招! 势均力敌,难分轩轾! 青姬以灵巧快疾、招式繁复诡异见长! 海宫蛟女以力道沉雄,稳健凝练为胜! 突然—— 青姬一声清啸,妙曼的身形拔空直起,双足以不可捉摸的方向角度交互踢出! 海宫蛟女一时不知如何应付,微然一怔,双掌圈划疾出,指掌之间,竟然微现红白劲光。 “蓬!”青姬凌空折腰暴移八尺,堪堪避过,怒极娇叱道:“好哇!季灵芷看家功夫都教给你啦!” 纤足连动又以看不清的速度蹬来。 海宫蛟女被对方喝破根底,玉面突现红晕,不好意思再发奇掌,就在这微一怔神之下…… 肩肋上,被青姬连踢两脚,蹬!蹬!连退五六个大步,翻身跌倒尘埃! 青姬得理不让人,娇躯箭射而前,掌式迳劈海宫蛟女生死大穴。 海宫蛟女杏眼中看出对方满脸怨毒,杀机重重,芳心不禁凛然一震,左腕“金环”如电闪出,右手更以十成力硬接来掌! 真力“蓬然”振出股股气漩…… 青姬震退一丈开外,“哇”的一口鲜血喷出,目棱之间更暴出点点鲜红,芳心中怒!恨!怨!忿!犹如火山爆发! 她虽被对方掌力震动真气,但是这种伤势还在其次,主要的是,季灵芷竟将本门武功传她,足见交情决非泛泛,这心灵上的打击,更百倍于刚才一掌的伤害! 只见她娇躯一晃,怀着满腔悲痛直朝着原来方向,电闪逝去! 但她纵出不到数十丈远! 一条黑影冲空飞腾,天若游龙的疾坠身前。 她急速的向右横闪丈余,却被来人两手拦住,偏偏是季灵芷这冤家到了! 季灵苜见她满面泪痕,眼角嘴旁俱是血斑点点,心中极为骇然,惶急问道:“青妹!是谁……?” 青姬闻言并不答理,扬掌就朝他的脸颊掴去—— “拍!拍!”两声脆响,季灵芷的脸上平添一封掌印,他怔了一怔,骇然道:“青妹!你……” 青姬打了季灵芷两记耳光之,猛然痛哭起来,伤心得如杜鹃泣血,巫峡猿啼,嘶声叫道:“谁是你的青妹!” “你怎么这样……?” “不用你假惺惺……,你骗得我好惨……!” 季灵芷一头雾水,惊疑道:“你太激动了!快些冷静一下……” 青姬猛地闭住哭声,只见胸头不住起伏,悲痛到极顶之处,竟然没有了眼泪,咬牙进出话来说道:“好——!我问你几句话,你也要冷静的答复!” “一定——!” “你是不是认为我……很难看?” “你异常的美……!” “比海宫蛟女如何?” 季灵芷心头猛震。但是他的生性高傲,不能说荒,坦白答道:“都很美!” “你不必奉承我……我和她有什么分别……老实讲!” “她温和端庄!你是……!” “够了!”青姬歇斯底里叱道:“我一定是泼辣!邪贱!” “青妹不要曲解……!” 青姬哇的一声,又喷出一蓬血雨,只见桃红点点洒遍前胸,玉容惨淡之极! 她一向珍惜的美貌,竟然在季灵芷心中,比不上别人,她自感在情场上成了失败者,惨笑道:“从今以后,我们划地绝交!……你…你…你去疼你的蛟妹罢!” 纤足狠狠一顿,灵巧巧曼的身形,电闪般没入丛林…… 季灵芷反被这意外的变化,怔在当地! 他知道青姬误会已深,追之无益,而且她刚才所说的言语中,提起海宫蛟女! “难道她……已至此地……?”季灵芷心下恍然如大梦初醒,疾展奇快的身法,绕林细搜! 一匝! 两匝! 都未见她的芳踪! 第三匝! 瞥见一株大树后,俏影半露! 果是海宫蛟女在浓枝茂叶掩映之下,垂首而立! “蛟妹!果然是你,你怎么不听我的忠告……!” 海宫蛟女赧然答道:“我早知你会生气,但是我太…… 想念你!” 季灵芷被她真挚情意,感动得心中狂跳,柔声道:“我决不是生气,但江湖上风险诡异,我不愿你卷入漩涡…… 海宫蛟女芳心一甜,纵身投入季灵芷胸怀,闻声道:“我能见你一面,就满足了……!” 季灵芷仍是担心她入世未深,问道:“你长途跋涉而来,可曾遇到惊险?” “我……我只遇见了她!” “哦,原来刚才那‘金环掠影’的招法,是你打的!你和青姬曾经过招……?” 海宫蛟女委屈倾诉道:“是的!因为她不讲理,硬要夺我的金环……想不到被你看见!” “青姬生性骄纵,你能原谅她吗?” 海宫蛟女羞然道:“我也希望你原谅!” “为什么?” “我偷听了你们的谈话!不但是同情她,而且我更充分了解你的……爱!” “你不妒嫉!” “不会的!” 白云台位于群峰之中,绝岭高处。 台顶广约十亩,四周白云如万马奔腾,更不时有朵朵浮云掠台而过。 此时晨曦初上,晓寒犹存,台顶仍是阗然无人,惟见一片云海翻涌而已。 忽然—— 浮云蓦地飘去,台顶已端坐着崆峒掌门“玄灵道长”’门下“七剑”俱在身后肃立。在白云台的四周,更环形排列了五个石磴座位! 峰谷间,四处人影飘忽,顿见来人功力俱非平庸,齐奔白云台上而来。 “崆峒七剑”之首,恭立台中一一唱名: “武当掌门如意道长驾到! 青城掌门素阳道长驾到! 峨嵋掌门华严大师驾到!” “玄灵道长”与诸正派首脑人物,依次见礼落坐!正寒喧间,峰头人影如电,夹着兵刃哗哗作响之声,一位灰袍芒鞋,手持九环锡杖的高僧,业已凝立场心。 他单掌立什,以洪亮无比的声音说道:“少林寺‘大慈’来迟一步,各位掌门人见谅!” 四位掌门纷纷起身相迎,重新见礼落座。 崆峒玄灵道长首先发言道:“贫道此次邀约各位掌门来此聚会,乃是为了敝派紫电剑,也就是武当的青霓剑,此剑现在季灵芷手中,虽经贫道亲自讨取,但自愧功力薄弱,无能为力,只好惊动诸位大驾。” 武当如意道长,接言道:“贫道也曾在‘落星桥’追讨一次,反而折剑中掌,我想正门各派荣辱相共,诸位谅必能予助力!” 少林“大慈大师”闻言问道:“那季灵芷也算佛门外家弟子,为人谅来不致十分邪恶。” 武当如意道长答道:“他的为人是另一回事,如今‘武当’、‘崆峒’合讨一剑不得,天下武林人将对七大门派有所烦言!” 峨嵋华严大师插言道:“如此说来,不知衡山‘无灯老禅师’及昆仑‘黄衫老者’是否也在邀请之列?” 崆峒玄灵道长答道:“这倒不会!他两位与你我五人师尊平辈,未敢冒昧相请。” 青城素阳道长道:“对付一个后生小辈,想来不必如此劳师动众!” 武当如意道长面现红晕,说道:“道兄不知这后生武功厉害,贫道一人不是他的敌手,就是二三人联手应招,恐怕胜负仍不可知!” 他这番话,使在场诸人心头齐是一震,同时台边人影微闪,一条绿色身形业已出现当场。 五大掌门人,对这人竟能在高手聚会之地,无声接近未被发觉,都感极为骇然…… 但这绿色身形,却对在场诸人视若无睹,竟然不慌不忙走到五大掌门座位中央,原来是位白发如银的老妪。 她一身绿色衣裙,特别宽大,手中拄着一根.“凤头金杖”,至少也在百手左右,面容极为慈祥,但一双精光毕露的眸子,暴现奇异光采,使人见之而生无穷的敬畏。 她锐目一扫,用极为柔和苍劲的口音道:“借问几位后生,你们可曾……?” 话未说完,青城“素阳道长”已是沉不住气,冷声插言道:“老太婆!可是跟我等说话?” “不是你们是谁?” “贫道虽然不敢言老,也非后生!” 老妪立时目光电射,以极严酷的口吻答道:“你们五个大不了六十出头,我老太婆年过九十,你们不算后生小子算什么?” 少林大慈大师应声起立,双手合什道:“老菩萨不要生气,只因贫僧集在此等候一人,届时恐有惊动之处,还请稍留尊步!” 老妪霭然一笑,立刻回复满面慈祥,道:“和尚倒有礼貌,不知贵师是那一位?” “贫僧少林主持‘大慈’,家师上‘铁’下‘山’!” “呵呵!‘铁门’的高足,不错不错,老婆子只是信步行来,并无恶意,不知你们这样紧张,是等哪位高手?” “季灵芷!” 老妪白眉微微,道:“不见经传……他有多大年纪,何派门下?” “不到二十,乃是‘天龙圣僧’惟一门徒!” 老妪“风头金杖”连连拄地,仰脸发出一阵清劲无比的大笑道:“哈哈哈哈!原来是‘天龙’的徒弟,我老太婆当年曾与‘天龙’有一面之雅,他素称‘怪面魔掌’,既然晚年破例收徒,必然错不了……我老婆子倒想瞧瞧热闹…… 哈哈哈哈!” 五大掌门此时已然看出老妪功力奇高,武林辈分更在五人之上,一时不便出言,只是心头纳闷,结果还是少林大慈大师问道:“前辈名讳可否见示?” “老婆子久不问武林中事,连你身为一派掌门都认不出,不说也罢!” 大慈大师赧然合什一礼,道:“来人随时可到,请老前辈……!” 老妪不待他说完,笑道:“看热闹的决不插手,你们放心罢!” 说罢身形一闪无踪,五大掌门心中又是骇然一跳…… 同时,台边一道奇快身形如天龙游空,冲天拔起。 季灵芷已然凝立台中,犹如岳峙渊停,临风玉树…… “如意”、“玄灵”两道长对头相见,立刻面色一沉,飘然立起。 就听季灵芷朗然说道:“两位道长幸会!讨剑之事本人业已再三申明,还请多加考虑!” 两道长面露羞愤,先将其他三大掌门予以介绍,季灵芷见“大慈”、“华严”两位大师,都是佛门弟子,首先行礼说道:“二位既是三宝门中,何必参加无谓的争端!” 大慈大师合什礼道:“老衲有一言相劝,阁下可否采纳?” “大师请讲!”。 “为息事宁人起见,请季施主将此剑交与我等手中如何?” “大师这样说法,终非息事宁人之道,在下早将条件告知‘武当’,‘崆峒’两派掌门,疑难更改!” 青城素阳道长,越众上前冷声道:“季灵芷!今日五大掌门在此,不容你如此狂傲!” “尊驾的意见是……!” “你不送还,本掌门自有办法!” 季灵芷冷笑一声:“试试看!” 峨嵋华严大师眉头微皱,道:“阁下未免太过固执!” 季灵芷正色答道:“固执的不是在下,大师难道不分皂白!” “阿弥陀佛,老衲等只好得罪了!” “武林中以强为尊,诸位请罢!” 青城素阳道长喝道:“先教训你这骄傲小儿!” 右掌骈立如刀,闪电般划出一道青光,迳切季灵芷胸前“巨阙大穴”。 季灵芷见他掌风强劲,竟能凝结生光,立刻面色骤寒,左掌划出数圈劲气,如怒海鲸波,硬生生直劈过去! “蓬!”的一声暴响!青城素阳道长闷声骇哼,被震得倒退一丈开外,季灵芷身形连晃,疾退三步之远,双脚直没入土中半尺! 劲风余劲,还吹得身侧两位高僧衣袂不住飘荡] “崆峒玄灵”、“武当如意”两道长,暴喝道:“道兄休慌!” 身形疾射而前,三人互看了一眼,扬掌之间,劈出三道如山劲气,合成一股强烈无伦的狂飚,劲道之强,足可以移山倒石! 季灵芷见道家三派掌门,居然联掌进招,虎目精光凝射如注,双掌挟以全身功劲,接连圈出数波劲气,轰轰相连,如巨浪排空,山崩海啸…… “通”!“通”!连响之中,三掌门被震出七八个大步!季灵芷也连退四步开外,方才站稳了! “呼呼”作响的劲力漩涡,卷起漫空灰土!尘埃中只见五大掌门面色全变,三道长更是脸如白纸,充满着惊骇! 武当派的“玄门真气”—— 崆峒派的“太清真气”—— 青城派的“纯阳真气”——源出于道家的“一气化三清”,现在三气合一,竟然抵不住季灵芷这弱冠少年的掌力! 三道长惨厉的面容中,杀机猛炽,居然齐拔长剑在手! 少林大慈与峨嵋华严两大师,见状立予喝制,飘身上前说道:“季施主深得佛魔合参真谛,老衲等既然到场,也要奉陪一招半式!” 季灵芷心知虚言无补事实,也就朗然答道:“请!” 两大师凝神屏息,四掌齐推。雄浑道劲汇成一股力流,直压而来,季灵芷立生一阵窒息之感,几乎立足不住! 猛可里,双掌合并,向力流中劈出一道凝积劲气! “波”的巨震爆开!对方劲道竟被“兹兹”的怪力,从中划为两道,分向左右斜飘! 两大师惊吼一声,身形退出八尺,季灵芷竟然踏着刚才的脚印,还是只退了四步! 蓦然之间!剑气如长虹贯空,三道长品字形各向季灵芷攻出凌厉无俦的一剑。 别小看了三道长,单斗虽已落败。这一招之下,三只长剑,寒芒映日如厉道电闪,各以三种不同正宗剑法,同时攻到,使人无从防守,更无从反击! 季灵芷心头不禁一凛,左掌圈疾划,数圈惊人至极的劲波当先涌射,阻止对方威猛剑滔。 右手一搭腰,青紫混为一体的寒光,暴长寻丈! 身形立刻幻入剑芒异光中,只见对方三剑所刺成的剑圈,如走马灯般,绕着外围翻腾疾转愈旋愈快! 转眼间五十招过去! 青紫霞光寸寸扩大! 三道白光渐渐缓慢! 季灵芷满面威棱肃杀,怕人之极,他已被逼到忍耐的边缘,三位道家掌门人,随时都有血流五步的危险! 两位佛门巨擘骇然之下,齐搦兵刃在手,“大慈大师” 九环锡杖夹着铁环震啸之声,漫天卷地的荡入战团,力道之雄沉无与伦比。 季灵芷激战方酣,忽见杖影如山罩下,急忙长剑一圈一拨—— “叮!”霓电剑发出清脆的颤音,搭住杖式,身形借力横移丈二。 “呼”的一声,一道粗壮金光随又拦腰扫到。 “华严大师”竟然施出粗如碗口的“降魔宝杵”如电进攻。 青紫寒光霍然四挡! “叮……嗡……尸霓电剑啸声中,颤音更烈,季灵芷顿时微感此剑首尾之间,真力似难贯通。 他猛然想起师尊授剑时的惊语:“如逢强敌,慎防中折!”心中惊骇得如受天雷轰击! “看来‘九环锡栌’与‘降魔宝杵’两般沉重兵器,成了我的克星!” 焦急之下,心中灵光突闪—— 只见左袖‘嗡!嗡!”振出三道金环,分向一杖一杵飞射,两大师齐举兵刃拦格这种前所未见的奇兵。 叮!叮!连声,金环与两般利器撞出大蓬火花,飞空暴闪,两大师欲正收招,金环却又顺着空中丝丝气流,疾转而回,把两位掌门弄得骇异万分,忙中连连发招撞击。 就在二人招式顿挫中…… 季灵芷健腕话划,竟仿效独角雄蛟振尾三击之势,一连戳出三剑,立见三道寒芒应声向上闪射! 三道长骇呼疾退,手中只剩长短不一的半节断剑。 台边抚剑侍立的“武当三子”,“崆峒七剑”从紧张注视中,一齐惊觉过来!铮!铮!铮!抛出三柄长剑,三掌门随手凌空搭住,又要纵上……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半空中怪影疾坠,金色杖影,如泰山压顶横扫全场。 三只长剑震得“沙沙”乱鸣,几乎脱手! 连“九环大杖”,“降魔宝杵”这样沉重的兵吕,是“当当”数响之后,无力垂下。 那隐身观战的老妪,目光如炬,立身场中叱道:“五个大的打人家一个娃儿,老婆子实在看不惯了!” 这时场中六人,已然额头见汗,喘息咻咻,呈现久战疲劳,真力难继之色。 少林大慈沉脸问道:“老前辈不来插手,为什么……?” 老妪厉喝道:“住口!你五人均为一派掌门,单打不胜便即合攻,合攻输了,又动兵刃,真给你们师门丢脸!” 峨嵋华严大师,辩道:“季灵芷武功自成一家,虽则‘天龙圣僧’未立门派,事实上也算一支传人!” “哈哈!打不赢又来斗嘴,倒捧对方!” 武当如意道长插道:“前辈想必轻视我们五派!” “哈!我若不念‘五老’的面子,早给你们难看,想不到‘五老’隐去之后,你们这些年轻气盛的小辈不成大器。” 说时,转脸看着运功不语的季灵芷,以极端爱怜的口气夸道:“还是这娃儿好,年纪小功力强,又乖得很……” 夸奖未毕,季灵芷突然张口,恭敬地说道:“晚辈有个请求!” 老妪笑逐颜开道:“你说!不要紧……” “晚辈请你老人家暂时旁观!” “什么!你还要打!” “不分高下,势必如此……!” “孩子你累啦,别理他们,跟我走好啦!” “晚辈宁为玉碎……” “真是孩子气!要知苦战决无好处,何况人家以多为胜!” 季灵芷慷慨一笑,道:“他们不一定真能胜得晚辈……” 老妪惊奇笑道:“好志气,好胆量!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可是我老太婆不愿你这样……” “晚辈认为你老人家的弟子也不会……临阵退怯!” “哈哈哈哈!后生可畏!你们要打,打出个模样来,全凭掌上功力,不要要刀玩棒……” 季灵芷闻言首先插剑归鞘,五位掌门也只好一齐放下兵刃,凝神运功,准备以内家真力,作最后的一场拼斗! 场中空气重又紧张得使人透不过气来! 惟一的声音,只有山风中阵阵松涛沙沙发响。 惟一的活动之物,只有业业掠过台上的云絮! 猛然长啸运发! 道家真气的劲流,由正面向季灵芷拥来! 随着的是“少林”的“般若神功”与“峨嵋”的“南无劲力”合流由侧扫入。 季灵芷凝神守一,双掌连番疾圈,各发十道红白交间的力波,分头射出去。 掌影!指风! 身形!脚步! 震波!劲力! 以无法看清的速度,夹着振人心弦的巨声—— 翻滚!闪耀!掮得朵朵掠过浮云,都裂为丝丝碎絮! 武林罕见的激战展开了,就连未露身份的老妪,也看得眼花缭乱,咋舌不止!她时而皱眉,表示五掌门颇有惊人之处,时而含首点头,赞赏季灵芷更有神来妙招! 顿饭时间,在紧张中消失! 一抹浮云中,几处云絮翻卷之势,慢慢趋于缓和,且有惨嗥闷哼不时传出,在奇快的数百招后,双方已成强弩之末,而且各负有轻重不等的内伤! 这丛白云消失后,顿见场心诸人,都已经垂首胸前,坐地喘气不止! 不但嘴角上鲜血溢流,连衣袍上,土地上,亦复未红遍洒,怵目惊心! “武当三子”与“崆峒七剑”疾赶五大掌门身边,逐一看顾伤势,然后满面怨毒的盯着季灵芷…… 更一步!一步!缓缓朝他移来…… 这时银发老妪正也俯视闭目垂头的季灵芷,精光暴闪的眼神,偶尔扫掠杀气腾腾的十个道人…… 距离寸寸缩短,十道人已至季灵芷身旁不及一丈! 就在“凤头金杖”将发之时,季灵芷虎目暴睁,面容凄厉如鬼……双掌进出所有力道推出最后一掌! 饶是这一掌功力不足,十名存心暗击的道人,也被震出三丈有奇,一个个滚得灰头土脸! 而季灵芷随即全身猛颤几下,双臂下坠!整个上体猛然向后翻倒!口一张,又是广股鲜血喷射而出…… 无心出岫的浮云,乍地又掩没广台,片刻间后,再度随风而逝! “白云台”上已是阗无一人,仅余三节断剑映日生寒! 老妪、季灵芷全无踪影。 但遥见山腰中十个道人,分搀了五位掌门人,步履踉跄地走下山麓! 离“白云台”不远的山谷中,一弯流水,半亩平阳之中。 季灵芷正对银发老妪一叩为礼,谢道:“老前辈援手之德,终生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