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力量是很可怕的。 但贪婪也是一种力量。 ——一种无比的功力。 这功力使杜渐能以一只手指抵住了庄怀飞那一腿,并以一指转为五指齐扣,抓住了庄怀飞的腿。 这刹间,庄怀飞是有机会反击的。 他的腿法本来就是以变化见长。 可是就在这生死关头,他的飓搐了搐,劲道也泄了泄——也许是因为他的脚已为上风云撕去了老大的一块肉,或许是因为他在愤怒和伤心中功力凝聚不足,也许或是因为那一截毒剑,还嵌在他体内,更可能是因为他本来的腿伤一直未好,且日益严重…… 总之,他的动作,因而略为迟缓了一下一千只一刹而已。 然而杜渐已不放过,五指如同钢箍,抓住了他的小腿。 抓得紧紧的。 死死的。 五指都嵌入腿腰骨里,深深的。 只不过,庄怀飞还有手。 他拔出了体内的剑,一剑刺向杜渐。 杜渐手上仍有剑。 ——半截的剑。 他以断剑迎击那溅着血的剑锋。 两截剑交加,发出了阵星火与一声太息。 两入已成为近身搏击。 苦搏。 恶斗,——两人不是在过招,而是在拼命。 庄怀飞却还是还有一条腿: 右腿。 他很少攻出右脚。 ——他的右脚一直都有点一拐一拐的。 而今他攻出了他的右脚。 他一踢出这一脚,一直为他担心的铁手在心里也不禁为他喝了一声彩: 可惜追命不在! 这一脚当然精彩。 所以杜渐还是着了这一腿,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他再也不能一笑杀人。 而是一路喷血的飞了出去,撞碎两大口鱼缸,血水还是从鼻、口。耳里不断溢出,又迅即为雨水和缸水冲成谈淡的血渍,他仍一面咳一面笑着说: “其实……我只是要你欠我一个情——没想到却闹成这个样子!” 他一面说,一面咯血。 伤势看来很不轻。 可是,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地知道:他真正的伤,是着了一剑。 剑刺入他右胸。 剑仍嵌在他体内——就跟刚才庄怀飞吃了他一剑的情形一样: 所以,血没有流出来。 那把剑可是有毒的。 他很明白自己身上的伤不流血的比流血的更严重。 只不过,他手上那半截断剑也不见了。 那断剑就插在庄怀飞身上。 ——庄怀飞要伤他,也得付出相当可怕和可观的代价。 他现在发现自己做错了三件事。 一,他似乎低估了庄怀飞。 他的战力和战志,远超乎自己想象。 二,他不该杀伤谢恋恋。 这样做只会使庄怀飞恨绝了他自己。 三,他不应杀了上风云。 太快杀上风云使自己孤军作战。 他现在情状很有点凶险。 但他还有一个等待: 一个杀着。 他希望自己这一次没有做错,也万勿看错。 这次他没有看错。 他已听到小珍陡地叫了一声:“小心——” 接着就是半声闷哼。 红猫的惨呼。 夏一跳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因为他背后给人插了一刀。 那是何尔蒙独特的匕首。 ——整把刀子,都没入他体内,只剩了刀柄,便一个盖子什么的,捂在他的背心。 杀他的是杜老志。 ——杜老志是米公公一直安排在武功县里的伏兵。 他也是杜渐的胞兄弟。 他一直沉住气。 现在,到他出手。亮相;观身、显身手的时候了。 他一上来就杀了夏金中。 红猫“飞”了上来,落下来的时候:庄怀飞兜接住他。 庄怀飞身上的血,流得比他还多。 红猫倒在庄怀飞怀里。只说了一句:“对不起……小人……要跟老何他……先去一步了…不能再陪头儿…走——” 就咽气了。 何尔蒙跟夏金中,两个都是由庄怀飞一千提拔起来的物,他们一个深沉,一个奸诈,但他们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不起他们头儿的事。 更没有出卖过庄怀飞。 ——对庄怀飞而言,他们是忠诚,可靠。 可是他们都死了。 尽管是一先一后,但都死了。 庄母也含恨而逝。 谢恋恋也奄奄一息。 庄怀飞亦伤重。 ——一切都为了什么? 在前一刻,庄怀飞辽占了上风,得到了胜利,眼看就可以得到恋恋,护送离离,享用财富逍遥法外,然而,在这片刻之后,庄怀飞就败得一塌糊涂,变得一无所有。 不过,红猫在硬受杜老志一击之际,仍拍活了离离身上所封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