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怎么了?”“是不是想说,你从没听说过里奥·波蒙特?”“从没听说过。H.M.和马斯特司也一样——我可以保证。他是谁?”“他是美国最有名的预言家和占卜师,赚得盆满钵满。在洛衫矶主持一间埃及神庙,按照大商家的模式来运营。”“是这么回事!”吉特喊道,骤然间,疲态一扫而空,心神复又颤动不宁,他猛地跳将起来。“你说‘是这么回事’指的是什么?”奥黛丽惊问。“难怪波蒙特说话的方式那么古怪了,而且眼睛盯着你不放!还有那奇诡的气氛!这根本就是哥特小说的最新版本,感觉好像只要波蒙特打个响指,女人们就会乖乖从铁圈里跳过去,”吉特停了停,“得让HM知道这事,奥黛丽,H.M在哪儿?”又一阵惊雷滚滚。埃米莉拉窗帘时,窗户上好一阵咔嗒咔嗒的响动。“我能打扰一下吗,先生?”客厅女仆好容易才按住笑声。埃米莉是个来自约克郡的女孩,她倒没怎么被这儿发生的一切吓到,“如果您说的是那位胖胖的绅士。他正和班森先生在餐具室里喝茶呢,那位警察先生也在,他们正在攀比剪贴簿。”吉特与奥黛丽对望一眼。“他们在攀比什么?”“剪贴簿,先生。”那位平静、耐心的班森先生该不会正在遭受严刑拷问吧?当他们匆匆赶到楼下时,这种念头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他们穿过空空的大厅,那里两对熊熊的炉火前各自伫立着一具盔甲。他们掀开那绿色粗呢门帘,走进那又长又窄、充满霉味、铺着椰树图案地毯的走廊。长廊侧面还有一排通向大宅内部其他房间的门——厨房、储藏室、食品库以及仆役厅等等。不过即使他们分不清楚这些门后各是什么去处,也绝不会弄错通向仆役长餐具室的那扇门。一个男低音从半开半闭的门里传出来,话音里毫无谦逊之意,反而带着怪里怪气的洋洋自得,不满地咳嗽了一下。只听他说道:“现在看看我这张照片,孩子,这张可真不赖。这是在——我想想!—没错,是1903年我在汽车大奖赛上获得优胜时照的。你觉得怎么样,嘿?””这辆车真不错,爵士。“”不关车的事,混蛋!说的是我!““噢,爵士……”在餐具室里正上演着好一幕家庭喜剧: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坐在一张擦得干干净净的桌子旁,桌上的茶具被推到一边;H.M手中摊着一大本厚厚的东西,外层有皮革包裹,内里用胶水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剪报;班森坐在桌子另一头,手里也有一本类似的东西,只是规模不免相形见绌。马斯特司探长站在后面,被他们这种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的作风弄得火冒三丈。“亨利爵士,听我说!”吉特喊道,“我们发现……”H.M仅仅是一抬头,杀气腾腾地瞟了新来的两人一眼,他们就都哑口了。然后他又变回温文尔雅,接着和班森攀谈。“看这儿,”他指着剪贴簿——这是我主持一艘战舰的命名仪式的情景。当时不知为何,用来庆祝的香槟酒出了点乱子,它虽没飞身撞上战舰,却冷不丁击中了普茨茅斯市长那个可怜的笨蛋。“真的吗,爵士?我想应该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吧?” “ 噢,那倒没有。没什么要紧的,不过在照片里他看起来有点斜视,对吧?” “确实如此,爵士。”“酒瓶倒没碎,所以还能用。左边那是我,记者们都说他们特别喜欢帮我拍照。”“我对此毫不怀疑,爵士。您一定给他们留下了许多印象深刻的照片。”“噢!”HM假惺惺地挥了挥手以示谦虚,其实就算是三岁小儿也不会被他骗过,“再看这儿”,他兴致盎然地上前指点,“这可是我的珍藏,一张正面照,是我作为议员候选人的时候照的,在东布里斯托尔。这张照片的效果就是要展现我高贵、威严的气质,看出来了没?”那是当然。效果太明显了,连班森都有点畏缩。“怎么了,孩子?不觉得这很符合我的形象吗?”班森咳嗽了一下“坦白地说,爵士,我不这么想。”“啊哈!”H.M喊着,“你听见了没马斯特司?”马斯特司探长不予置评,也许他是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使劲儿按了按他的帽子。“为何你觉得这照片不搭调?”班森又咳嗽了一下“嗯,爵士,您的外表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具体的我很难描述,实际上,一张照片恐怕还不足以将其完全铭刻下来。”HM严厉地瞪着他,似乎怀疑这里头有什么隐含的暗讽。但仆役长连忙圆滑地解释:“我是说,爵士,那是一种很常见的特质。您看我这里——”,班森无疑是要抢过主动权,他将自己那本剪贴簿推过去——“这是小姐十二年前的照片。您肯定能看出——”“没错,没错!但我给你看这个……”“……小姐虽然很漂亮,”班森不肯妥协,“但却不太上镜。我想是肤色和表惰的问题,她的照片……”“这是我在泰姬陵照的。”“……要么照得很差,要么难以辨别。您要是愿意看看这张最近在开罗的照片和一位波蒙特先生的合影,您就会发现……”“还有这张,我在一次纪念十字军东征的庆典中扮演‘传教士彼得·①。”班森闭上双眼。“好吧,爵士,这就和接下来我要说的扯上关系了。先生,您显然很喜欢戴着假胡须照相。”H,M直起身子。”戴假胡须怎么了?”他质问,“我就喜欢假胡须”“其实,爵士”班森平静地微笑道:“我自己也很喜欢,尤其是在圣诞节玩猜字游戏时。”“好吧,然后呢?”